「公道話?」宣惠笑問道,「不知太夫人想要怎樣的公道話?」
灃四奶奶訕訕地笑道:「無非就是讓各家長輩到時候說一嘴,幫著將國公府的財產再分一次,叫十一弟拿大頭,公主你們這邊……」
康媽媽傳過來的原話是叫世子這邊該得的,就都分給來幫忙的親戚,他們這邊當然就什麼也落不著了。
宣惠見她沒再往下說,便笑道:「我們這邊分不分得著什麼,世子與我也不在意,能得兩件老國公爺的物件做個念想就心滿意足了。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太夫人許的這點兒東西,三老爺這位財神爺應當看不到眼裡吧?」
灃四奶奶因為裴沚去嵇山書院的事情,看出宣惠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於是她今天便搶了來國公府的差事,過來通風報信,想叫宣惠承了她的情,日後她夫妻二人也好有個靠山。
她思忖了一下,想著既然決定投靠,還是知無不言的好,便說道:「公主猜的也不算錯,尋常的銀錢也入不了我公公的眼。只是當年四老爺在時,與我公公頗為要好。後來他去世不久,四嬸便請了我公公幫著一同打理國公府在外頭的產業。」
這應當就是三老爺拿住了韓夫人偷情的把柄,兩人「合作」的開始。
「可是,」宣惠疑惑地問道,「我進門也大半年了,怎麼從未見過三老爺來國公府找韓夫人議事?」
灃四奶奶想了想,答道:「往年韓夫人說太夫人好清靜,所以都是她時常去我家,跟我公公商量事情。這一二年也不怎麼去了,我們都還想著是要拆分了?」
最近一二年……那就是從裴敏中回來開始,兩個人不來往了。要說大伯子與弟妹避嫌,也說不通。論說,韓夫人一個寡婦,時常去大伯子家,本身就有些忌諱,容易惹出流言蜚語。可她還是這樣做了,為什麼?
電光火石間,宣惠想到了那個被三老爺關了十幾年的姦夫。若他被關在三老爺家,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那,以往韓夫人去時,她與三老爺都在什麼地方議事?」宣惠一邊拿碗蓋撇著茶碗中的浮沫,一邊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灃四奶奶覺得宣惠問的奇怪,在什麼地方議事很要緊麼?不過,她還是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我公公在他的外書房旁邊設了個賬房,以往都是和韓夫人在那裡見面。不過那裡就是放了些賬冊,也沒有賬房先生常日待著。通常也只他們二人進去,那時我們都還以為……」
說到此處,灃四奶奶立馬停住了嘴,有些懊惱起來。她見宣惠為人親切,心便放鬆了幾分,誰知說著說著竟然就說漏了嘴,把家裡人猜測的那些話也給說了出來。
宣惠暗笑,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有這樣的流言也很正常。她繞過這個話題,繼續說道:「放賬冊的地方,當是十分要緊了。」
灃四奶奶見她沒在那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就鬆了口氣,隨口說道:「是啊,外院書房本就有幾個家丁時常巡邏,我公公還專門派了兩個貼己的小廝守著,晚上也在那裡值夜的。」
宣惠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韓夫人的師哥應當就是被關在了這個賬房。可是,若韓夫人以前都在那裡與他見面,她怎麼還會問三老爺把師哥關在哪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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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裴敏中回來,聽了宣惠的轉述,激動地搓著手說道:「裴老三還真是狡猾!我們都以為那是個放賬冊的空屋子,還有小廝在裡頭住,怎麼會是要緊的地方!」
「可若真是如此,韓夫人為何還會問三老爺?」宣惠說出自己的疑惑。
裴敏中想了想,說道:「或許只是裴老三的疑兵之計,騙韓夫人另有關押的地方,將她的目光引往別處。」
他一邊起身穿衣,一邊吻了吻宣惠的額頭,笑道:「阿姝,這回你可幫了我大忙了!等我回來好好報答你!」
宣惠慌忙拽著他的衣袖,著急地問道:「夜深了,你不會想要親自過去吧?」
裴敏中笑道:「裴老三身邊可沒什麼高手,幾個會三腳貓工夫的家丁而已。你放心,我只是帶兩個暗衛過去探探路,確認一下。太早行動,只會打草驚蛇,誰知道那時候裴老三還會出什麼把戲。等他們難的時候再把那人揪出來,便萬無一失了。」
宣惠糾結地問道:「你非要親自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