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堂依舊不言不語,可心裡早已十萬八千個念頭轉過。 半晌,他才說道:「這是你父親的意思?」
汪以謙忙道:「是,臨行前家父特意叮囑,若是王將軍已經娶妻,那就什麼也別提了。若是尚未定下,家父叫我務必做成這門親。」
王錦堂看了眼那邊熱熱鬧鬧喝酒的人群,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爹那個老狐狸什麼時候惦記起我家的事情了?他想做什麼?」
汪以謙陪笑道:「瞧您說的!這良媳賢婿,比上好的和田玉還難尋!我父親也是一片慈心為了閨女……」
王錦堂冷笑著盯著他,看得汪以謙訕笑道:「還有就是……您在王爺這邊好幾年了,我們家是新投靠過來的。我父親心裡沒底,也不知王爺對我家究竟是何意……想著咱們兩家做了親,互為援手,彼此拉拔一把,也不至於……嘿嘿……」
他話沒說完,卻也足夠坦誠了。王錦堂像是嗅到了肥肉的獵犬,一邊被這肥肉散出來的香味誘得食指大動,一邊又擔心裏面裹著毒藥。
周遭嘈雜的環境讓他無法思考,他想了想,對汪以謙說道:「你容我回去想想,過幾日再……」
他話未說完,梁瓚端了酒盅走過來笑道:「我竟不知王大人與汪公子是忘年交的好友,一落座便說到現在!」
汪以謙連忙起身笑道:「豈敢,豈敢!王大人是嫌棄我帶壞了他家女婿,正罵我,叫我離裴公子遠些!」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只裴沐覺得當眾被打了臉,仿佛自己還是三歲孩童,需要大人管教。
梁瓚聽了這個回答,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但他還是決定回頭吩咐薛元翰,派人暗中盯著這兩個人。
忙亂了一天回到家,梁濯早已在乳母的肩頭睡著了。楊雲舒輕輕把他抱過來,放到小床上,給他脫了外衣蓋好被子,才回內室。
一撩帘子,卻看見梁瓚正坐在床邊脫靴子。楊雲舒忙走上前蹲下身幫他把靴子脫下放好,又沏了杯茶捧過去,然後笑道:「這會兒就脫了靴子,等會出去還要再穿,豈不是麻煩?」
梁瓚不解地問道:「天都這樣晚了,還要出去作甚?」
楊雲舒坐在妝檯前一面卸簪環,一面笑道:「繡綺閣那邊只怕眼巴巴地等您過去呢,您只顧在我這兒磨蹭。」
梁瓚脫去外面的大衣裳,只穿著白綾中衣,走過去捏楊雲舒的臉,笑道:「你幾時也學得這樣油嘴滑舌了?倒打趣起我來了!」
楊雲舒輕輕拍落他的手,笑道:「舊人哪有新人好!這點自知之明臣妾還是有的。」
梁瓚見她飾全褪,一窩青絲拖在腦後垂到腰間,一張俏臉在水銀鏡中亦喜亦嗔,便按捺不住打橫將她抱起,大步往淨房走去。
楊雲舒驚呼道:「王爺,你快把我放下來!」
梁瓚笑道:「我叫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新人不如心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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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宣惠的院子裡,她卻還在小口小口地吃著宵夜。裴敏中在一旁喝茶相陪。
「照你這個吃法,用不了多久我就能養出來一頭小豬了。」
宣惠橫了他一眼,說道:「我今日好辛苦呢!在國公府和嫂嫂那邊兩頭跑,都沒好生吃東西。餓得不行了,才要吃宵夜。偏旁邊還有人聒噪!」
裴敏中笑道:「好好好,我給你賠不是,你好好吃吧,我不說話了。」
宣惠拿起帕子擦擦嘴,說道:「我吃飽了,你陪我去外頭走走,我怕積食。」
裴敏中便叫人拿了一盞羊角玻璃宮燈出來,又給宣惠披上披風,說道:「五月裏白天雖熱,晚間風還有些涼。」
宣惠一面穿,一面說道:「那你怎麼不穿?」
裴敏中笑道:「我火力旺。」他俯下身,在宣惠耳邊說道:「晚上咱們倆睡一個被窩,你都不知道麼?」
宣惠嗔道:「還沒睡覺就開始不正經!跟你說,我今日辦了件好事呢!」她隨即把答應推薦裴沚去嵇山書院的事說了一遍。
裴敏中摸摸她的頭,笑道:「阿姝做得很對。五伯父只有沚六哥一個兒子,全家的指望都在他身上,既然他愛讀書,咱們能幫自然應該幫一把。」
「對了,今兒我看見有一事十分費解。三老太爺明明還在世,可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