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從淨室出來,已是要吃晚飯的時辰了。ΔΔ乳母抱了梁濯過來,一家三口安安靜靜地吃過飯,又漱了口,楊雲舒便帶著兒子翻著畫書認字。
梁瓚訕訕地問道:「那明日舅舅、舅母來,咱們……」
楊雲舒依舊低著頭陪兒子看書,口中答道:「往常怎麼待舅舅,明日就怎麼待。莫非王爺還有別的意思?」
梁瓚走了過去,也坐在兒子身邊,笑道:「我就是想咱們倆先商量好了,明日就好跟舅舅說了。」
楊雲舒下午哭了一場,清清爽爽地洗了個澡,此時又抱了兒子在懷裡,心情平靜了許多。
「無非就是那時臣妾說的那兩件事,表妹進府的名分和納妾的日子。」
梁瓚搔了搔頭,說道:「原本表妹這樣的出身,進王府頂多就是侍妾。看在她是母妃娘家人的份上,給她個姨娘的位份,你覺得如何?」
楊雲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至於日子……論理,王妙言嫁進來在先,就該先跟她把禮都過完。可她如今這個樣子,快四個月了,你的責罰也沒弄完!」
楊雲舒抬頭看著他,問道:「那王爺的意思呢?」
「宣惠四月成親,總要等她出嫁,才能把這兩樁事都辦了。明日我叫人去算算五六月里的好日子,再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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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惠累了一天,回到致爽齋就躺在了內室的榻上。旌雲先給她沏了杯茶放在茶几上晾著,又坐過來給她捏著肩膀。
宣惠趴在榻上,愣愣地出神。
旌雲見宣惠情緒不好,便引著她說話:「裴世子走了快半個月了,算算日子,這幾天就該回來了吧。」
採薇笑道:「姑姑,您問沅湘姐姐就行了,裴護衛跟著世子去了,她也掰著指頭數日子呢!」
沅湘瞪了她一眼,走到旌雲身旁要替她。
旌雲笑著擺了擺手,問道:「那究竟是去了幾天了?」
沅湘臉色微紅,嗔道:「姑姑,您怎麼也跟著這臭丫頭打趣我?」
採薇笑道:「虧得裴護衛不在金陵,不然要讓他知道沅湘姐姐今日險些被那個汪公子要走,非得找他算賬不可!」
旌雲點點頭,嘆息道:「雖說嫁過去是正妻,可汪公子那般愛去秦樓楚館,也怨不得表小姐不願意……只是委屈了王妃……」
聽見這話,宣惠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旌雲見狀,便伸手一邊揉她的眉心,一邊笑道:「不知打什麼時候起,公主就多了這個毛病,一想事情就皺眉。您可不敢多皺,雖說現在年紀小不怕,只怕日後早早長出來皺紋。」
宣惠任由她揉著眉心,口中說道:「姑姑,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您幫我想想。今日之事我原想著是汪公子故意來調戲表小姐,好娶了她跟三哥結親戚。這樣的心思也不應該是昨日才想出來的,總要考慮周全才能做。」
「如果他真要娶表小姐,那為何到了金陵不先忍上幾日,幹嘛那樣高調行事,把自己的名聲搞得如此之臭?若他一直規規矩矩的,又是許了正室的位置,三哥恐怕不會拒絕,表小姐也未必就不會動心。」
旌雲點點頭,說道:「公主分析得不錯。要麼是汪公子定力奇差,既不願意忍,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要麼,他就不是真心要娶表小姐。」
沅湘插嘴道:「若汪公子不是真心,那他為何要說娶表小姐做妻呢?萬一李舅爺貪圖這個正妻的身份,豈不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對啊……」宣惠喃喃地說道。直覺告訴她這裡面一定有蹊蹺,可她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正在這時,外面的小丫鬟來報:「啟稟公主,外院的秦二娘來給您請安。」
宣惠這才想起來裴璇夜的託付,連忙叫人請秦二娘到宴息室。
她一出來看到秦二娘,吃了一驚。她臉色蒼白,連嘴唇都只有一絲淡粉。身形雖然沒多大變化,可臉上的神色卻大不一樣,全然不似在武昌府時的爽利模樣。
宣惠不禁怪採薇:「我叫你常常去看二娘,怎麼她身體虛成這個樣子,你還跟我說她挺好的?」
採薇連忙跪下,秦二娘趕快說道:「公主莫要怪罪,不關採薇姑娘的事。我也是,這兩日才……才覺得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