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內,金陵城裡的風向便又轉了,現在處在風口浪尖上的成了始作俑者王家。
老百姓茶餘飯後也沒什麼事,將王家由庶奪嫡的險惡用心給添油加醋地演繹成了一出宮廷戲,那王錦堂便成了白臉的曹操。
再加上幾個連館也沒的坐的酸秀才講上兩個前朝貴妃謀算皇后嫡子的歷史典故,把個黑臉的王錦堂給臊得出不了門。
王聿近些日子都在城外大營督軍操練,甫一回到城裡,便聽到這樣的流言,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好繼母又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氣急敗壞地回到家裡,看見父親正在庭院裡的葡萄架下喝茶,便走過去行了個禮,然後語氣十分僵硬地說道:「外面的傳言想必父親都已經聽說了,為何會鬧到這個地步?」
王錦堂氣道:「還不是你母親!想要跟楊氏別苗頭,誰知道又被人扳回來一城!」
王聿道:「外面說王爺連宅子都沒敢買一座,卻免了南直隸三分之一的賦稅。前些天妹妹的嫁妝進城時,全城人都看在眼裡。王家既然有錢,為何不拿出來貼補王爺一些?為何只想著從王爺口袋裡掏錢出來?這些話,兒子聽了也臊得慌。這些若只是母親所為,父親當初為何不阻止?」
王錦堂瞥了兒子一眼,心道你不是明知故問嗎?見兒子一直盯著自己,王錦堂尷尬地咳了兩聲,說道:「我起先不也是想著為了你妹妹,她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怎麼甘心……」
王聿怒道:「您也知道妹妹心高氣傲,那為何還要叫她嫁給人做妾室?如今木已成舟,就該叫她認命,安分守己地伺候王爺。等日後生了兒子,自然有她的好日子過!現今還未嫁過去,就與王妃弄得勢成水火,您叫妹妹日後如何是好?」
王錦堂大怒:「放肆!你說的這是什麼屁話!咱們王家人沒有屈居人下的!妙言日後是要做皇后的!這也不都是為了你能位列公侯嗎?別不知好歹!」
王聿冷冷地說道:「我自有本事搏得個公爵回來,不需要賣了自家妹子!」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王錦堂一人發狂似地摔碎了一地茶盞茶壺。
八月底,從京城傳來消息,劉廣勝在皇宮太和殿登基稱帝,國號為天順,自封為天順昭帝,同時大赦天下。
梁瓚聽到消息,連喝了兩場醉酒。他心中苦悶至極,雖然占著這天下最富庶之地,自己能掌控的卻只有成國公府的三萬親兵。
他無數次在書房寫下劉廣勝的名字,再用劍劈成碎片,用以宣洩他無法馬上打回京城報仇的痛苦。
楊雲舒見他如此難過,自己倒振作起來,一面打理王府事務,一面悉心開解丈夫。在數個夜晚裡,她摟著哭得像個孩子的梁瓚,輕拍著他的後背,低低地用話語安撫著他。
待得薛元翰從紹興請回了大儒黃熙,梁瓚召集了南直隸各地的學政,細細地商討出來一個舉行科考的章程,他才算慢慢地又重新振作起來。
轉眼便到了十月初十,王家一早便點了燈,下人們便開始進進出出地忙碌起來。
東園裡也是如此,楊雲舒將一套嶄新的大禮服給梁瓚穿戴好,口中笑道:「咱們成親那天我太緊張了,竟是沒看清你那日的模樣。今兒可算再給我個機會,看看你穿這大禮服是個什麼樣子。」
梁瓚握了她的手,柔聲說道:「我知你心中委屈,你儘管放心,無論是你還是濯兒,在我心裡都是第一個。」
楊雲舒心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她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笑道:「我可要笑王爺不會數數了,明明是兩個人,怎麼都算作第一個?」
梁瓚輕輕在她額間落下一吻,說道:「好好等我回來。」說罷,他便走出門去。在即將跨出正院之前,他又回身朝楊雲舒揮了揮手,叫她回屋。
看著丈夫遠去的背影,楊雲舒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地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的落下。
宣惠聽得梁瓚出門去迎親,便到了平樂堂來寬解楊雲舒。可看見她那悲傷的模樣,宣惠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姑嫂二人就這麼靜靜地在穿廊下站著,直到外面隱隱約約響起了鞭炮聲,是梁瓚接了王妙言回來了。
楊雲舒冷靜地拿冰敷了敷眼睛,又薄薄地在臉上掃了些茉莉粉,便端坐在正屋中央
第一百五十八章 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