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酒席,老實說,對於早已吃慣了後世山珍海味的劉域來說,這桌三國的盛宴其實跟豬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心中有事,而且一個個眼見的難題如鯁在喉,估計這上來的每一道菜,包括這手中的所謂美酒,他可能都要統統吐出來。
反觀其他三人,卻是埋頭苦幹,大快朵頤,吃得紅光滿面,不亦樂乎。
直到快要酒足飯飽,幾個人才抬頭打量了一眼味同嚼蠟的劉域,異口同聲地皺眉呼喝了一句:
「豎子,這是整個涼州都稱道的美食珍酒,你卻苦著一張臭臉,簡直找打!」
劉域一下子警醒過來,看看三人,索性放下筷子,做出一副吃撐了的樣子。摸著肚皮字斟句酌道:
「人生苦痛莫過於拋妻舍子背井離鄉,雖然美食當前,心中卻也像這些經歷了無數刀山火海的菜餚一般煎熬。所以再好的美酒佳肴,也就食之無味了。」
「誠如斯言,誠如斯言呀——」
蔡邕、邯鄲淳神色一凜,剛要擊節叫好,不妨卻被賈詡一聲高亢的冷哼,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好一個苦肉計,哼哼,可惜騙不了在下。說吧,看來你已經想好了哄騙官家的說辭,且好生說來,我等洗耳恭聽。」
老妖!劉域表情一窒,趕緊起身掩飾地團團一揖道:
「時至今日,實不相瞞,我乃移居海外的劉姓前朝漢民,因為秉承先祖遺訓,於數月前舉族回歸故土。可惜,可痛,就在我們即將抵達中國海之際,一場颶風將我們合族吞沒。最後只剩小子一人,輾轉經西域之外列國陸地重又一路尋覓,總算千辛萬苦進入了故土。」
「只是到了這裡,小子不僅身無分文,更是精疲力竭,所以只好暫時流落此地,休養生息,以待條件成熟再向家鄉尋去。」
「真的有前朝漢家遺民,而且居然還是劉姓家族,是徐福一脈麼?」
蔡邕突然站起身,顫抖著聲音問道。
劉域想了想,於是搖搖頭道:
「是不是徐福一脈,我不敢說。那時小子年歲還小,只記得先祖遺訓最後說要在數月前必須舉族回歸故土。不明之處,小子想問之時,卻已在海上,未及探究,便已舉族遭難。」
說到這裡,劉域悄悄看了看三人,看到最不放心的賈詡也是一臉肅穆,沉思不語,於是一顆心終於放下一些,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角,然後很有策略地停止了表演。
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整個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能夠聽到的,就只有幾個人急促的喘息聲。
這是每個人大腦都在急速運轉的跡象。
成與不成,就看他們最後自己的判斷了。
如果這三人通過了,基本上他就可以在三國慢慢混下去了。要知道,眼前這三人,基本上可以代表整個三國了。
不知何時,邯鄲淳把懷裡的那個玉米棒子又掏了出來,低頭摩挲著,不知在那兒想些什麼。
呵呵,就是不知道捂臭了沒有。
煮熟的玉米棒子,就算在這天寒地凍的初春,保質期也沒有幾天。
而原本一動不動的蔡邕,不知何時,竟然也從袍袖中摸出了一樣東西,一邊眯眼端詳著,一邊在嘴裡默默嘀咕著。
突然,賈詡一臉抽抽著,從手邊的一個袋子中翻出一樣物品,湊在鼻尖輕輕地嗅聞了起來。
劉域一下子樂了。
其實不用看,這些時日被偷被搶,包括自己主動以物易物換出去的,到底有多少東西,他心裡大概還是有一個數的。除了邯鄲淳,看來蔡邕、賈詡不知何時從何人手中,也偷偷地弄到了一樣。只不過,二人不像邯鄲淳那樣招搖罷了。
「臭小子,」蔡邕忽然拍了一下案幾,抬頭盯著劉域目光灼灼道:
「說了半晌,你到現在都還沒有說自己姓甚名誰,就知道你姓劉,不是豈有此理麼?」
噢,劉域拍拍腦門,急忙賠笑道:
「小子劉域,先祖遺訓記載的故鄉乃魯國諸城。以後要尋路回去,怕是又要輾轉數月才行。」
「唔不錯,竟然出身於聖人之地。」
蔡邕點點頭,隨即看了看邯鄲淳和賈詡,三人竟然心領神會地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齊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