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的灰塵中,現出一個身著粗衣麻布,面色風霜的中年人。他從容不迫的整理了一下被灰塵沾上的衣襟。
這中年男子自然便是墨翟。
墨翟被王禪用百步飛劍,擊落他的機關鳥,也不顯得生氣,笑吟吟道:「沒想到還真有人練成百步飛劍,不錯不錯。」他心裡在想上次遇見李志常已經頗為了不得了,而王禪隱然間還要潛力更勝一籌,大爭之世,風起雲湧,百家齊放的勢頭,難道果真無法避免。
王禪揚聲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墨子來了,恕罪恕罪。」
王禪隨意的拱了一下手,絲毫沒看出告罪的樣子。他十二三歲開始遊學諸國,足跡遍布天南地北,也接觸過墨家門人,其中頗有一些本事了得的人,但這一些人無一不是紀律嚴明,生活過得極為清苦。
甚至有幾個身居高位的官員,還把俸祿上交大部分給墨家,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人之欲,乃是天性。
而墨家的成員卻「以裘褐為衣,以跂蹻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為極」,這樣的組織紀律,想不要成事都難。
因此王禪對墨家的估量還在誇誇其談的儒家之上。
他素有大志,一心也要像孔墨一般,自創一家,墨子說起來也算是他的勁敵。
墨翟對王禪的無禮,不以為意,緩緩道:「這孩子跟我大有干係,還望小兄將他交給我。」
楊朱哇哇大叫道:「你是誰,休想拐走我,我不跟你去。」
墨翟微笑道:「剛才這位小兄已經說了,我是墨翟,小童兒你不會沒聽說過我?」
楊朱轉了轉烏黑的眼珠。極為誠懇地說道:「沒聽過。」
他一派坦然,絲毫看不出說謊的痕跡。心裡卻道:墨家生活過得這麼清苦,還要周濟天下人。我又不糊塗,傻~子才跟你走。
王禪丟下楊朱。攤了攤手道:「墨子,看來人家不待見你,所以你老還是請回。」
墨子淡淡道:「小孩子能夠懂什麼,實是此小童跟我大有干係,如果小兄一意阻攔,墨翟也只好用強了。」
王禪見到墨子十分在乎楊朱,心下有些奇怪,縱然這楊朱看起來根骨不凡。也不至於讓見慣大風大浪的墨子如此著緊。
須知當年墨子創墨家之時,少不了跟勢力龐大,遍布齊魯之地的入門產生齷齪,以孔丘當世聖人之能,尚且奈何不了墨翟,各國諸侯對墨子也持以上賓之禮,為何墨子會遠道而來,找這麼一位小孩。
他暗自心裡推演文王八卦,突然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
墨翟心道:難道這少年人看出來什麼了。
他窮極天人,隱約看穿未來。便知楊朱將來會成為他墨家的大對頭。若是武力上的對頭,對墨家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麼,只是楊朱將來必然會推出一番思想。和墨家爭鋒相對,分庭抗禮。
況且隱然間,楊朱的氣運又和將要出世的老子開闢的道家有所干係,若成了氣候,將來更難以收場。
墨子極少殺生,自然不會效仿孔子當年誅殺政見不合的少正卯,但也想把楊朱收為膝下弟子,企圖趁著他年幼的時候,灌輸墨家思想。從而在源頭上湮滅將來的風險。
沒想到他順著感應而來,卻遇到了王禪和楊朱在一起。
王禪的百步飛劍固然厲害。還仍舊不被他放在眼中,只不過王禪氣象已成。不出二十年,必然跟他並駕齊驅,屆時他也未必還能停留在世上,豈不是憑空為墨家立下一名大敵。
王禪練成百步飛劍之後,神氣一往一復,週遊不絕,墨子擊敗他容易,要想拿下他卻很困難,限於某些緣故,他也不能放開自身實力。所以感到頗為棘手,同時他也覺得天道之下,想要逆天而行,果然不是那麼容易。
不過他一向否定天命,認為人定勝天,即便遇到這些困難,也不會退縮。
墨子道:「小兄看來是不肯給我這個方便了,墨翟只好得罪。」
王禪道:「且慢。」
墨子隨即紋絲不動,悠然道:「難道小兄回心轉意?」
楊朱卻沒有絲毫忐忑,神情怡然不懼,安然看著王禪和墨子的對話。
王禪淡淡一笑道:「墨子當時高人,自然不會以大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