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玫沒有說「想去」。
她知道，徐惠多半會嫌她礙事，不願帶著她。而徐立前這一次恐怕也不會維護她，若是他心存其他心思的話。
她選擇了回五柳觀。
「兄長和姐姐此去並非為了玩耍，玫兒還是不要給他們添麻煩了。」徐玫十分乖巧，向徐夫人請辭。
「怎麼，不去藏書樓了？」徐夫人心情不錯，揶揄一句。
徐玫鬧了個大紅臉，卻沒有承認失敗，小聲很沒有底氣地道：「娘，我將來還是會回來的啊，回來之後，肯定會再去藏書樓的。」
她已經將一共三層一共一百八十列書架全部都粗略的查看過了一遍。以她十分強大的記憶能力，已經初步記清楚了什麼樣的書大概在什麼位置，當個看守者，都綽綽有餘了。
但遺憾的是，她一直都沒有發現藏書樓有四層。
而她已經在藏書樓的三層足足泡了三日，幾乎將整一層的所有角落都摸索過了，只是毫無所獲。
她問過了徐夫人。徐夫人明確地告訴她，藏書樓肯定有四層：「當年，我花費足足三個月，又研究了機關之術，才發現了端倪。你才去哪裡幾天，且心思都費在各式菜譜上了吧？」
徐夫人笑看徐玫，仿佛嗔怪她用心不專又沒有毅力。
徐玫越發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娘，這一次回去，我就去學機關之術，真的。」
徐夫人莞爾，並不當真，開口道：「既然想回去了，那就回去吧。你自己年紀也不小了，你父親不在五柳觀，也當自我約束些，為他分憂才是。」
徐玫肅然應是。
……
一方是徐家，鱗次櫛比，層巒起伏，萬千屋舍，行成無聲沉默的繁華；一方是姑蘇城，佇立在官道寬闊，水道如網之中，高高的青石城牆上遠遠露出青苔的綠色，古老巍峨；一方是農田村色，質樸悠然的陽明山。
徐玫想了想，將莫言喚上了車。
莫言一身青衣小廝打扮，舊日清秀的容貌因為微暗的面色也不再那麼明顯，一直盡心盡力地馴養斑點花，沉默盡責，普通異常。
但徐玫卻知道，這僅僅是表象罷了。
在這樣的普通之後，是他多次忍受毒練之苦熬練自身，一身外功已經是百毒難侵，一身內力同樣已經小成，便是大麥和朱雀兩人練手，也難以匹敵！
是的，徐玫從夏長淵書房謄抄的那本書，機緣巧合被莫言看到了。那時候的莫言，雖然盡責地馴養斑點花，也尊重徐玫，但明顯能夠感覺到，他內心驕傲並不認為自己要比徐玫卑微低賤。而為了讓徐玫准許他嘗試用那本毒功的法子修煉，他頭一次向徐玫卑微懇求，放下了身段。
徐玫准許了。
莫言也熬過了諸般難以想像的痛苦和危險，幾次重毒險些身亡，但最後都堅持了下來，到了今日。
「玫小姐。」莫言拱手。
徐玫托腮，細細打量了莫言片刻，道：「莫言，你知道童生試是什麼時候報名嗎？」
莫言道：「大約就是最近幾日。因為各種原因，各地報名的時間和應試的時間並不固定，不過下場應該就在最近時間了，因為所有考試都必須在四月底完成，若是拖延到了五月尚未舉行，便是當地官員萬瀆職，將受到嚴重的懲罰。」
科舉，是一個王朝延續的基本政策。對於其中相關失職的懲罰，一向是重中之重。
徐玫點點頭，對莫言道：「我想要交給你一項差事。」
她看著莫言，觀察著他的神色。
莫言神色毫無變化，再次拱手，道：「請吩咐。」
徐玫道：「我讓你入姑蘇城打聽著，我的兄長徐立前的名字，是不是在報名應試的名單上。他最近要住進城裡，我要你暗中留意他的行蹤，直到童生試開始的那一刻……你能不能做到？」
莫言道：「可以。」
徐玫點頭，心中覺得滿意，道：「一有消息，立即稟告。恩，就這樣，你不用跟著我們回五柳觀了，這就下去吧。」
莫言沉默點頭，行禮退出了車廂。
很快，斑點狗被糰子送了進來，而莫言已經向朱燕交待了彼此聯繫方式，一個人離開了前行的隊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