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後的黃昏天,暑氣漸散,涼風輕啟,晚霞映了心湖,染了重山,遠遠瞭去,天上人間都仿似鍍了一層琰琰的金光般,徜徜徉徉,溟濛醉人。
「姐姐!」……
桃喜獨自坐在埠頭旁,聽弟弟從身後的不遠處喚著自己,便忙收了面上惝恍若失的神情,回首問道:「怎麼了,阿慶?」
「姐姐……」桃慶欲言又止,卻是伏在邵文的青鬃馬上,怎也不肯下來。「我……我還想……」他吞吞吐吐語著,一邊求助般看去了身旁替自己牽著馬韁繩的邵文,囁嚅道:「阿慶還想跟文哥哥一道去……去……」
「去湖裡!」邵文挑眉笑著,一把將桃慶從馬背上抱了下來,已是手指著青花腿肚子上的泥濘,狡黠語道:「桃喜,你瞧它髒的,該是洗洗了。」說著把轡繩交了桃慶的手中,自己則是過來埠頭邊上,就著桃喜身旁的礁石沿階,一撩袍角坐下道:「你若不准,我與阿慶便不去了……」
「我何時說了不準的……」見邵文溫柔的凝著自己瞧,桃喜淡淡一笑,卻是別開了眼去,望向那湖天一線處的晚雲,失神語道:「這兒好美……你帶了阿慶去吧,我就在這裡等著……」
「當真准了?」聽了這一番溫言軟語,邵文心頭忽地一動,已是在桃喜的頰邊上落了一吻,隨即笑道:「我去去就回的,頂多一盞茶的功夫……」
「阿慶瞧著呢!別這樣……」桃喜侷促的回頭一眼,見弟弟正牽了青花馬兒兜圈子轉悠,並沒有注意到倆人之間的動作,便忙吁了一氣,直催著邵文起身道:「快去吧!」
「好……」邵文長眉一揚,款款立起身來,卻是三步一回頭的領了桃慶朝山道里行去。而桃喜見他這般放心不下自己,無奈笑著,也只得跟了一道立起身來,向著他愈行愈遠的背身,莞爾囑咐道:「只一盞茶的功夫,你可千萬別慣著阿慶,忘了時辰了……」話畢,忙不迭調轉了身形,待到再看去埠頭下的心湖水時,竟是在那潺潺澹澹的湖水面里瞧見了一張笑若遠山的清苦容顏來。「雲!」桃喜詫異一喚,便忙提著裙裾踏去了臨湖的最後一排石階上,一邊俯身探著水中的人影,一邊喃喃念道:「邵雲……你要去哪?你這是要去哪……」立時間,明鏡也似的心湖水頓成了一紋紋的漣漪,皺作一片。
「你在尋什麼?」……
正恍惚間,忽聽一聲慵懶的問話自耳邊響起,桃喜茫然回神,才知是有渡船靠了埠頭。「我……」她並沒有抬頭去看一旁立著的白衫男子,而是一瞬不瞬的盯了湖中泛起的粼粼水紋,幽幽語道:「不見了……他不見了……」說著立起身來,卻是一個不小心踏在了自己的裙裾上。
「小心!」
「……」桃喜驚恐未定的看了眼落去水中的帕子,若不是來人在身後扶住了她,想來此刻落入湖裡的便是她自己了。「多謝……」她一邊道著謝,已是回過了身來,只見那男子身著一襲暗紋白袍,長身玉立之處,一雙鳳眸顧盼流眄,一身feng流倜儻多姿,看去是這般的綽約風華,然落進桃喜的眼中,卻是叫她狠狠一驚,失口問道:「鄒松堂?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真不懂,你為什麼不怕二少爺,要怕我呢?」鄒松堂但笑不語,只一俯身間,已是從湖裡撈起了帕子,將它遞了桃喜的手邊上,這才淡淡語道:「對你有非分之想的人,是他不是我,想著一口吃了你的人,也不是我……你該防他才是,如何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請你自重!」幾句話下來,桃喜騰地已是通紅了面頰,因見香芹和雯芹兩人正遠遠的向著埠頭奔來,便忙朝了她倆急聲喊道:「去把你們爺叫回來,他在山頭那邊!」
「自重?」只一眼桃喜面上羞赧的神情,鄒松堂竟是忍不住嗤笑出口道:「我不自重慣了,你呢?可知與旁人逍遙快活之時,自己的相公是怎的為你傷心欲絕的嗎?」
「你說什麼!」心頭轟然一震。「邵雲……」桃喜張了張口,終是猶豫著問道:「邵雲他……怎麼了?」
「我說我不自重慣了!」見她這般,鄒松堂兀自笑笑,卻是答非所問的語著,突然湊去了桃喜的雲鬢旁,ai昧笑道:「你放心,你的邵雲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在哪兒,更不知道……你與誰人在一塊兒!」
「你!」桃喜忙懊惱的閃開身,但見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