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大浪倒卷。
天心有一道雷光落下。
春雷落在春雷湖之前。
斗笠年輕男子的笑容在雷光里若隱若現。
郡主大人抱著漆虞後退兩步,笑著說道:「不借你劍。」
易瀟背對魏靈衫,緩緩攤開雙臂,雙袖鼓盪,元力澎湃。
他朗聲笑道:「何須漆虞?」
「我借春雷湖水為劍!」
春雷湖湖畔上的江湖客捂住雙耳,被湖中心那人的獅子怒吼震顫得口鼻溢血,紛紛逃開,十丈二十丈,依舊免不了被春雷湖炸開的湖水濺得一身濕潤。
此刻所有人身上刀兵狂顫。
那個一裹圓的蓮衣年輕男人緩緩舉起雙手。
漫天春雷湖湖水剎那倒卷而回。
若有人曾去過風庭城,便會發現眼前景象,與劍主大人當年「萬劍啟幕」的一幕何其相似!
在成百上千江湖人身上的春雷湖湖水,陡然凝結成水珠,順著衣擺滾動,此刻若有一條元力絲線拉扯,突兀奔向湖中心那人頭頂。
漫天水珠,連帶著無數刀劍。
劍主大人是「借」。
易瀟則是明目張胆的「搶」。
長笑聲音之中,小殿下周身形成一道約十丈的磅礴水龍捲,盤踞而起,將自己籠罩在內。
小殿下高舉雙手,保持扛鼎之姿,看似「漫不經心」緩緩握拳。
那道水龍捲猛地咆哮而起,迎著雷光逆襲而上。
無數刀兵夾雜在水龍之中,金鐵之音錚然碰撞,藏在元力水龍之中,看似「緩慢」地逐漸嶄露頭角,實則無比迅速地拼湊成了一副巨大的水龍頭顱。
除了傳說中的劍骨相,那位北仙,可以以血脈之力輕鬆驅使刀兵,其他人想造成這一幕這一景,就只能拿自身的元力去硬堆!
這是何等磅礴的元力?
又是何等強大的心力?
小殿下雙手抬起龍捲,端的是聲勢無比浩大,那道水龍捲昂首奮爪,悍然撞上了那道春雷。
剎那水雷交接!
接觸之處寸寸碎裂,雷光將刀兵盡數劈開,將那條水龍的頭顱極為緩慢地撕裂開來!
雷光劈下,並非是直直落下,而是蜿蜒曲折,從九天之上,緩緩扭轉身子。
「水龍」在雷光之下顯得脆弱不堪一擊。
只因雷光曲折蔓延的身子上,坐了一位氣質如謫仙人的清俊男子。
東君在邀北關出現,便一直是一襲寬大黑袍,與小殿下的衣飾風格很近,只不過修行隱谷琴道,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空靈的仙感。
如今他身上覆著一件極寬大的白色仙袍。
一絲一毫也不像是當年的東君。
背後的那柄大聖遺音更是不知去向。
他坐在九天落下的雷光之上,面色清俊,眼神漠然,白袍除了仙意以外,更多的......像是一種從地獄裡積攢而出的森然冷意。
累累白骨,也是白色。
瀑布般的墨發鋪散在身後肆意飄搖,可額前那抹,卻無比蒼白。
小殿下站在水龍捲之中,抬起頭來,笑意不減望向這位曾經有過數面之緣的妖孽,如今天翻地覆一般,他從未想過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碰面。
十丈的水龍捲硬生生被雷光擠入腹中,於是膨脹變寬,剎那擴張到了二十張左右。
盤坐在雷龍頭顱額前的白色仙袍男人,一手托腮,一手撫膝,面無表情,仙姿飄搖,風華絕代,漠然俯視著水龍捲里的小殿下。
「我知道春雷琴開匣需要一滴寶貴的鮮血。」水龍捲最中央的易瀟笑著說道:「若是我今天不來,你想開匣,就只能忍痛取自己的血。」
騎乘春雷而來的東君面色不變:「可現在沒必要了。」
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我就這麼好欺負?」易瀟笑了笑,沒好氣指了指水龍捲外面的郡主大人,半自嘲半恐嚇說道:「逼急了我和我媳婦一起上,你能打得過?」
王雪齋略微瞥了眼水龍捲外抱劍而立的魏靈衫,沉默片刻,平靜問道:「你想怎麼樣?」
小殿下笑眯眯說道:「你放心,二打一欺負小孩兒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