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衫雕玉老闆鍾天道面色平靜,縮在袖中的雙手隱約凝聚出紅芒。
小殿下停在蘇紅月脖頸之上的芙蕖劍不再割下,微微停頓。
易瀟冷淡道:「你是想以命換命?我與她只不過是萍水相逢,你以為我在乎?」
紅衫鍾天道微笑不言。
小殿下面色沉靜如水接著道:「我不信佛骸中任何一個人,所以你儘管出手,殺了她。」
鍾天道眼中的笑意更盛。
他雙手依舊縮在袖中,眼神卻停在那柄遲遲不肯落下的芙蕖劍上。
若是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這條性命,為何還不動手?
小殿下眯起眼,殺意暴起,芙蕖劍無端而起,殺戮劍域狂暴遞出!
一劍之下,蘇紅月脖頸之處鮮血壓抑不住就要濺出!
紅衫鍾天道身形剎那消失。
在啞女原先位置之上,一道大紅袍飄忽而出,身形猶如鬼魅,雙手幽幽燃起紅色盛芒。
雙手探下,要取啞女性命。
而一道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黑衣身影擋在兩人之間。
一劍橫出,硬接兩掌,黑衣少年眼眸微紅,硬生生壓下那口逼至胸口的心血,翻滾殺戮劍域,身形倒卷,寬大黑袍捲起身後啞女。
紅袍鍾天道面無表情繼續前探雙手,毫無忌憚繼續抓向那柄煞氣縱橫的芙蕖劍鋒,而與殺戮劍域接觸之後,僅僅是一剎之間,所有的負面情緒便被一掃而空。
藏拙!
示敵以弱的紅袍男人等的就是這一刻,眼前黑衣少年為了救人,舉劍殺人的動作只做了個虛晃,而心甘情願賣出如此大的破綻,無非是想趁著自己被那道詭異劍域煞氣入侵之時的恍惚時刻逃離。
只可惜自己神智清晰地很,先前的一切都是為了引出此刻的殺機!
鍾天道嘴角微微勾起,雙手死死扣住芙蕖劍鋒。
易瀟向後挪移身形微頓。
芙蕖被那雙玉石之手死死攥住,無論如何拖拉,俱是卡死。
殺戮劍域拼了命一般灌注而去,而那個紅衫男人面色平靜,雙手隔絕塵世,不沾因果,將那道劍域完全隔絕開來。
「開!」
易瀟深吸一口氣,大勢至域意從劍鋒之上滋生而出,強行將那雙玉手震開。
紅衫男人瞳孔微縮,顯然沒料到這麼一手。
黑衣少年抽劍而起,絲毫不拖泥帶水。
鍾天道伸手而出,拉扯住易瀟最後衣角。
易瀟冷笑一聲,芙蕖劍光一斬而過,將那襲黑袍被攥住一角直接斬開。
一道殘缺衣角。
兩道身影。
無論怎麼看,小殿下下一秒就能逃開。
......
......
易瀟面上的笑意突然伴隨身體一同僵住。
與自己不過數尺距離之處
鍾天道攥住那一角衣袂,臉上渾然天成的愕然緩緩收縮,最終變成了深深的漠然。
紅衫男人低垂眉眼,沒有再去看黑衣少年更多一眼。
他只是緩緩回頭,走到蘇紅月倒地之處,將其扶起。
蒙面女子琴師面色極為蒼白,脖頸之處被極銳物事隔開一道狹長口子,好在易瀟最後那一劍下手不算狠,為了能夠儘快抽身,這道口子只繞脖割了半圈。
而所幸芙蕖劍鋒極利,傷口深可見骨。
極為詭異。
在蘇紅月脖頸之上,這麼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居然沒有湧出絲毫鮮血。
沒有鮮血。
蘇紅月緩緩睜開雙眼,幽幽嘆息一聲,吐出一口濁氣,緩緩坐起,伸出一隻縴手輕輕塗抹在脖頸傷口之處,瞬間一股強大魂力蜂擁而出,縫補一般將傷口迅速痊癒,寥寥數息,玉頸恢復如初,甚至不留絲毫傷疤。
這個曾經身負龍血的蒙面女子琴師此刻摸了摸自己脖頸處的傷疤,眼神再度投向身形僵住的黑衣少年之處。
她絲毫不掩蓋眸子裡的火熱之意。
......
......
易瀟的身軀僵住。
他的聲音從嗓子裡吐出,深澀而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