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李瓊回酒店時很匆忙,一直在接電話。掛電話的間歇中他把之前的話反反覆覆思考過,覺得該表達的意思都表達到了,理應沒有什麼紕漏。正想時,走廊那頭迎面走來一個胖的華人服務生。
服務生真的很胖,一個人有兩個寬,端著一隻大托盤,託了杯紅色的不知道什麼做的水。服務生看見他,點頭哈腰笑得十分燦爛,側身從他身邊擠過去,不知怎麼托盤就滑了。李瓊做安保身手敏捷,當即用手一推一擋。水灑了一地,卻沒有潑他衣服上,李瓊轉身就走,胖子服務生卻從後面追上來:「先生!」
胖子服務生禮貌地伸出手,小心地托起他的領帶:「先生,真的很抱歉!」
李瓊低頭,發現肖重雲的借給他的藍領帶,不知什麼時候被染上了一塊難看的酒紅色斑點。
服務生伸手碰領帶之前,都沒有看見弄髒……疑慮只是一閃而過,當即被臉色慘白的,一口一個對不起的服務生煩得消散了:「我真是太粗心了,實在抱歉!先生稍等,我馬上幫您把衣服送去洗,不知道您要乾洗還是手洗?乾洗要快一點,如果您要手洗的話我當然……」
李瓊把領帶摘下來,遞過去:「乾洗。」
「半小時後就送到您房間,請問您的房號?」
李瓊馬上就要出門,半小時後是斷然不在的,並且他從來不允許有人在他不在的時候進自己的房間,於是道:「領帶是我借的,弄乾淨後送到7901號房間去。」
手機鈴聲又響起來,張文山的號碼,他轉身匆忙離開,又回頭囑咐胖子服務生:「幫我帶句謝謝。」
張文山訂的是套間,樓層高,位置安靜隱秘。肖重雲在窗前看了一整天的書,除了外面偶爾飛過兩隻鳥,真是空空茫茫一片乾淨。
張文山在外面忙,李瓊自然跟在他身邊,房間裡除了兩位在外間守著,問一句答半句的保鏢,就沒有半個說話的人。此時他無比懷念自己的學生,至少還能在他看少兒不宜的書時,表情嚴肅地□□一句。
外面響起敲門聲,保鏢開的門,一個胖子服務生探頭探腦地進來,遞過一根領帶:「李先生讓我送過來的。剛才不小心弄髒了,已經重新乾洗過了不知道洗乾淨沒有如果沒有洗乾淨我再……」
保鏢知道是李瓊還來的,收了領帶就把服務生往外推:「好了看什麼看滾滾滾。」
門正要關上,忽然房間最深處有人道:「給我。」
為首的男人便遞了過去。
肖重雲合上書,拿起領帶看了一眼,放在桌上:「把那個服務生叫進來。」
他靠在紅色絲絨的靠背椅上,一根手指拎起領帶,舉在鼻尖見,瞟了一眼站在眼前,惴惴不安的胖子服務生:「沒洗乾淨,還有一片紅斑。」
肖重雲起身,從衣櫃裡拿出一隻紫檀木的收納盒,把那條在地攤上買的,三十五塊錢一條買了不吃虧買了不上當的領帶小心翼翼放裡面,問:「你知道這是什麼牌子?多少錢?」
服務生自然不知道。
「這是限量版的,有錢也買不到,」肖重雲回想當年買領帶的地攤,已經被城管取締了,自認為說的是實話,「叫你們經理來。」
他啪地一巴掌拍桌面上:「去,叫你們經理來!」
等酒店經理的過程中,肖重雲一直在想胖子服務生的臉。
有點眼熟,真的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又記不起在哪裡見過。服務生實在太胖,制服的領口有點松,脖子上露出了一點青色刺青,像條毛毛蟲的尾巴。對,就是這條毛毛蟲很眼熟,仿佛見過它還沒有因為主人太胖而被撐那麼大時,原本的樣子。
原本的樣子,肖重雲手按著眉心,想什麼呢?
頭痛欲裂。
片刻後酒店經理來了,帶著整個服務生團隊來道歉,卻不是入住時來打招呼的那位。經理是個三十多歲的亞裔中年男人,鬍子拉碴,戴著一副圓眼鏡片,進門就徑直往肖重雲身邊走:「請問是肖先生嗎,真是太抱歉了!」
他快步走到肖重雲身邊,鞠了躬,頭到肖重雲耳邊時,忽然輕聲道:「我是周老闆雇來的,等會兒跟我走。」
經理起身的瞬間,身後跟的三位服務生突然摘了制服的帽子!
從剛才起肖重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