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妖精們往山脈深處走去,自然還是借著黑夜的掩護行動更加保險一些。
瑟羅非表示自己想一個人在鱷魚脊營地里轉一會兒。
妖精們通過後方地道,已經陸陸續續往山脈深處走了。還留在營地中的妖精越來越少。
路邊雜亂地放著幾輛小推車,估計以後也不會再有誰來推動它們了。
這些玩意兒是可憐的妖精們在這樣一片瘡痍的戰場上,為了保護同伴們的屍體而發明出來的。對於妖精們來說,這可不是什麼使人心情愉悅的東西。
然而瑟羅非之前還挺喜歡它的。
她曾經推著這輛小車,忐忑而急切地在硝煙方息的戰場上疾走,希望在下一秒就能看見托托的身影,又害怕看見托托的身影。
後來她在巧合之下果真用這小推車把托托裝了回來。活的。
她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髒兮兮的車柄。
就好像她這麼拍一拍,就會有一隻捲毛妖精從車裡跳出來,對她笑出尖尖的虎牙:「是托托喲。」
……
她靠著車輪,一點一點蹲了下來,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
口袋裡的鬧鐘硌著她的腰,悶悶的痛。
這一回,她連把他的屍體帶回來機會都沒有。
那隻妖精就那樣轟的一下,從頭到腳燒了個乾淨。
就和鳥鑽石鎮碼頭邊的南十字號一樣。
什麼都沒留下。
&爾?瑟羅非?」
女劍士抬起頭應了一聲,吸吸鼻子站了起來。
她看見尼古拉斯沖她大步走來。
&能等到晚上了,我們現在就走。」尼古拉斯說,他的唇角繃得有些緊,「管家攔截到長老院那邊的消息,內容是『馬上去查清楚火神之瞳沒有見血的原因』。附近有一支精靈的隊伍,管家已經聯絡上他們,我們現在往西南方向行動,大約兩個小時之後可以和他們匯合。我們都需要喬裝一下,跟著精靈的隊伍離開西北。」
瑟羅非伸了個懶腰,手腳利索地檢查了身上的裝備和行李:「那邊奇奇怪怪的煩人手段還真多……我沒問題,隨時可以出發。」
尼古拉斯認真看了看她的表情,抿了抿唇,突然伸手笨拙地摟了摟她的肩膀,又很快放開。
&就走吧。」他說。
&嘞。」女劍士背著大劍緊緊跟在船長身後,腳步穩穩噹噹,腰杆比她的劍還要筆直。
另一邊,高高的岩石台上,一塊徹底沉寂下來的墓碑正靜靜地立在那裡,等著洶湧的風沙將它完全掩埋。
突然,旁邊雜亂的針葉灌木叢中傳來了悉索的響聲。
一隻狼狽的虎斑貓頂著一腦袋的枯枝爛葉鑽了出來,它原本在戰火中也依舊鮮亮的皮毛上沾滿了泥土,後退似乎受了點兒傷,走起來一瘸一拐的。
它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確定一個人也沒有之後,才顫顫巍巍地走到了托托的墓碑之前。
它伸出爪子拍了拍墓碑。
墓碑靜悄悄的。
它低低叫了一聲,把自個兒團成一團,貼著墓碑臥了下來。
西北的風沙兇猛,不一會兒,它的毛皮上就裹了一層薄薄的沙塵。
它一點兒也沒有將它們抖掉的意思,只是微弱地卷了卷尾巴尖兒,安靜地臥著。
時間片刻不停地走過。
很快,從遠一點兒的地方看去,這裡就並沒有什麼貓,也沒有什麼墓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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