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如晦的大海之上,七艘大型的桅杆商船橫渡過海峽,淡藍色的水晶月亮的旗幟在空中搖曳,這是蒂亞戈商會的標誌。
蒂亞戈商會的艦隊從偉大航道的前半段出發,在海面上晝夜航行超過半個月的時間,抵達東海的一隅。
船隻轉向,海面上盪起波瀾的漣漪,巨大的桅帆轉動,艦隊橫向散開,這才露出後面跟隨的一些晃動寒酸的小型商船。
小型商船的數量不多,遙遙的跟隨在蒂亞戈商船的背後,就像是一群綴在獅群背後的鬣狗。
蒂亞戈的主艦上,寬敞平滑的甲板上放著一條躺椅,身材削瘦的男人躺在上面,迎面的海風吹動他頭上細碎的黑髮,露出一對狹長的眼廓,眼角的魚尾紋下垂細密,再加上高額的顴骨凸出,讓他漆黑的瞳孔就像是被陰影遮蔽住,一如眼前沉寂的海面般晦暗陰鷙。
圖納斯,蒂亞戈東海遠洋商隊的首領。
「那群鬣狗的鼻子可真是靈,每次都能想辦法跟上來,真是晦氣。」黑色膚色,體型蠻橫的男人手中把弄著一柄古怪的勾爪抱怨道。
他是圖納斯的副手兼保鏢,黑蠍洛薩。
「不是什麼商人都有膽量敢跨越海域的,尤其是後面那些就一艘破船的傢伙,他們可是一群堵上了身家性命的鬣狗。」圖納斯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陰惻惻道:「你可不要小看他們,雖然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都很老實,只敢跟在蒂亞戈商會的屁股後面,只要我們稍稍的施捨些殘羹冷炙,他們就會做出一副搖尾乞憐的樣子;但是,一旦我們受傷露出疲態暴露軟弱的一面,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撲殺上來,惡狠狠的從蒂亞戈的身上撕咬下大塊的血肉,甚至殘忍的將我們撕成粉碎,分食食之。」
「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殺了他們?」黑蠍洛薩挑眉問道。
「不不不,那太低級了,商人追逐利益就像是瘋狗在找尋食物,殺掉他們,還會有下一批,殺是殺不乾淨的。」圖納斯一口飲盡紅酒,嘴角殘留的酒漬讓他的薄唇看起來如同鮮血一樣紅艷:「正確的做法是,將他們放在眼皮子底下,時不時地拋出一些骨頭讓他們去瘋搶,斗個你死我活,而我們只需要冷眼看著,來判斷誰是裡面最不安定的傢伙,然後找個機會送他去跟大海陪伴,再付出一丁點的施捨,就能讓剩下的傢伙們安分下來,明白誰才拴住狗鏈的主人。」
他起身朝,眺望向遠處的海面上的零散跟隨的商船,陰冷的目光逐漸聚焦向靠近北方的一艘黑紅色的桅船。
黑紅色的底板紋理,尖銳頎長的誇張造型,讓這艘 25 米長的船身像是一頭黑色的海鯊,尖銳鋒利的魚鰭割裂過海面。
船上一身短馬甲的水手控制著船槳桅帆,聽從著一個嘴上蓄著絨須,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男人的指示:「不用靠的太近,靠的太近會引起蒂亞戈商會的厭煩,我們就保持這個距離。」
年輕的男人約莫 25 歲左右的年齡,面容的線條冷硬,金絲眼鏡框的偽裝也遮掩不住這個男人鷹狼一樣銳利的目光,這是一對野心勃勃的眼神。
大海上從來不缺少野心之輩,隆巴烈更是其中尤為激進的分子,他來自於東海的某個小國家,家裡面經營著酒廠作坊的生意,前兩年因為國王頒布禁酒令而被查封倒閉,他的父親抑鬱成疾很快就離開。
喪事結束後,他毫不猶豫的將酒廠和土地以一個低廉的價格打包拍賣,可謂是傾家蕩產購買了一艘海船,招募上幾個水手,就敢揚帆出海,去海上討吃食。
憑藉著過人的膽魄,和聰慧的頭腦,甚至幾次從海賊手下死裡逃生,隆巴烈積攢下一些家底,卻絲毫不改豪賭的本性,他用所有的財富改造自己的快船,武裝自己的水手,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消息,帶著自己的快船就敢扎入到那群陌生的小商人群體中間,幾次下來竟然也被順利的接納,跟著他們一起跟在了蒂亞戈商會的後面撿食。
然而,隆巴烈和那些撿殘羹冷炙的商船可不一樣,他的野心可遠不止如此,儘管他偽裝的很好,但是這瞞不過圖納斯的火眼精金。
一群貪婪的鬣狗中混入了一隻餓狼,都是冷血的禽獸,但是狼從不乞求食物,它向來是用鋒利的獠牙殘忍的割破獵物的喉嚨,在慢慢的享用豐盛的大餐。
「我們已經跟在屁股後面,跑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