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時到日出,還有四個時辰的間隔,辰沅姑娘一想到即將面對丈夫的刑殺跟「青衣樓」的絕境,她的額上,就迅速地冒出了冷汗:
「源源,柴如歌狡詐如豺狼,你有沒有想過,這本身會是一個陷阱?你姐夫和你的關係,柴如歌絕對能考慮得到,他焉能不防範?更進一步推算,柴如歌會不會藉此良機,一舉摧毀他的眼中釘、肉中刺的『青衣樓』?」
「陷阱?」辰源冷笑:「弟弟已經想過了,可面臨如此絕境,即使明知面前是陷阱,我也要生生往裡跳!我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才恩,你還好麼?」辰沅姑娘憶起跟薩那才恩一起販馬放牧、舉案齊眉的歡愉幸福時光,再想到天牢裡「鬼見愁」的種種殘酷手段,對丈夫的擔心,就更深了一層,緊緊地揪住了她的心,難以名狀。
樓前有弟子稟報:「大公子,四樓主求見!」
聲未落下,挎弓荷劍的「青衣第四樓」樓主柳舒逸,已經踏著急匆匆的腳步,穿過樓梯長廊奔了進來:「大公子,屬下回來了!」眉色之間,大是焦灼。
辰源負著手,目注柳舒逸:「舒逸,怎麼樣?『天牢』那邊進行的如何?」
「我們的營救行動,失敗了!!」柳舒逸膚如凝脂的臉,在月光下顯得一片無望的蒼白。
「只能明日劫法場了麼?」辰源自言自語了一句。
「大公子,這一夜來,為入『天牢』冒死救姑爺,咱們已經前仆後繼折了五十幾名兄弟姐妹。」柳舒逸悲憤的道:
「『刑部』大牢,尤其是『天牢』,不是一個任人來去的地方,屬下也曾明著暗著入了『天牢』數回,『鬼見愁』索凌遲早把自己的根基,牢牢扎在『天牢』里,他若不點頭放人,無論是誰,都進得來出不去!」
想到索凌遲的手段,辰沅姑娘忍不住心驚,無奈地悲鳴了一聲。
「索凌遲,的確是塊硬骨頭!」柳舒逸感嘆道:「『天牢』里並非只有索凌遲孤身一人坐鎮,屬下還跟索凌遲手下『天龍地虎』中的雷地虎對決過,四十回合,未分勝負。區區一個雷地虎,已經擋住了屬下救人之路,真想入牢中,再救被施了大刑的姑爺出來,談何容易?」
「只有劫法場,砸囚車,或許才是救人的唯一通途。」辰源沉吟道。
柳舒逸遲疑地問:「大公子,『刑部』這麼急著問斬姑爺,會不會是一個陷阱?老樓主不在了,事關『青衣樓』的盛衰生死,咱們不得不防!」
辰源轉首去看姐姐,只見辰沅姑娘想到一直在牢中受苦的丈夫,眼圈一紅,幾乎要垂下淚來,慌忙別過頭去,裝著看窗前月,聲音沉穩的道:「明日法場一戰,我親自帶隊,我出事後,由二公子楚羽接替『總樓主』之位,任何人不得有異議!」
「是!大公子。」柳舒逸躬身應道。
窗外,月西沉,黑夜即將過去,晨曦馬上便到。辰源從來沒有如現在般渴望明日趕緊到來,又從來沒有如此恐懼過明日的如此快的到來——
——說實話,姜斬昨晚睡的並不太好。
行刑前,本應該睡足飯飽精神抖擻到每一個細節都必須萬無一失;可是,姜斬卻意外的失眠了。
時間尚早,他決定先去「刑部」點個卯,當他經過小巷口時,清寒依舊的賣花少女,仍在兜售那些黃白相間、不知名的野花。
姜斬遠遠地看見,他頓了頓腳步,雙手攏在衣袖裡,慢慢的踱到了巷子口。
「執事大人,今天要不要買一束我的花?」賣花少女臉上孤清的笑意,溫暖如冬陽
姜斬停下了腳步,他站在少女的花擔前,他看著少女那抹孤清的笑:「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賣花少女清冷的笑:「「姜大人是『京城』的名人、『刑部』的紅人,十四歲的女孩兒,執事大人想必是經常見的,我們彼此見過,也不奇怪。」
姜斬也笑了。
他看著她一雙眼睛,忽然變成了兩根釘子,盯在她腿上。
一個貧窮寒門的賣花少女,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就於深秋的早晨,就在車馬稀少的巷口,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對視著。
姜斬用釘於一樣的眼色,盯著少女的時候,她一直都在笑,而且還帶著笑容問道:「姜執事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