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就像是圍欄,而在圍欄的里待久了,人們就會想當然地以為世間的絕大部分事本就該如此,空氣中洋溢著的也是真善美,小溪里流淌出來的也是甘甜的佳釀,世間萬物,理所應當的一片和諧。
但總歸有一些人,總歸有一些時候,是沒有秩序的。
比如眼前的老帶,
他剛剛殺了自己的「家人」,好吧,那些黑色的人影,姑且稱之為他的家人;
求的,只是一份投名狀,也可以說是,求的是一份晉升的階梯。
他們的先祖,當年是幽冥之海白骨王座下跪伏著的一個僕人,可能就是贏勾覺得手腳還勤快,能幫自己收拾一下骨頭渣這類的雜物,姑且就留下了;
那位先祖肯定身份不顯,生命階層也不會太高,否則早被贏勾拿來將白骨王座再墊高一分,其鮮血也會被拿來釀酒。
但儘管如此,那位僕人,在那個年代,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古代宮廷里的那些宦官近侍,名義上是天子家奴,在宮廷里那是奴顏婢膝,但一旦外放出來,那也是一方諸侯的威風。
可能,老帶的眼裡,當年的先祖,是有著崇高地位的存在;
也是,安律師可能所追求的,就是當年老帶先祖的地位。
但隨著贏勾隕落之後,先祖自匿了白骨王座,你說他是真有反意竊取為己有,又或是代為保管防止贏勾最看重的王座淪落於他人骯髒之手,其實都說不清了,年代畢竟太遠。
但如今那位的後代,也就是老帶這一族,為了生存,為了繁衍,一代一代地,將自己變成這般模樣;
說妖不是妖,說人不是人,說鬼也不是鬼,這是一種延續,更是一種折磨。
改變的契機,可能就在這裡。
但無論有再多的理由,或高尚或卑劣;
周老闆不會因為老帶直接殺了自己一家就覺得對方殘忍而忌憚,
因為哪怕是到現在,
周澤也沒真的相信他。
與其相信一個剛認識沒幾天的陌生人,
周澤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單肩包里放著的這一袋土豆。
這是一種很樸實的情節,就像是憨厚的老農看不懂風雲變化股市風向,但他知道,只要自家穀倉里還有糧食,這日子,才算是真的踏實。
「老闆,這邊請。」
老帶擦拭了淚水,引周澤繼續向前。
山門口有一個柵欄,上端是牌坊,兩側有石碑。
左右兩尊石碑都是相對的同樣的一幅畫,畫中人跪伏著身子,畫很簡單,卻很直白。
你可以理解成,這是這一族早代先祖在警告自己的後代要牢記自己奴僕的身份,忠誠於主人。
老帶停下腳步,示意周澤也停下腳步,
回頭道:
「老闆,前面有一個陣法,生門在震位,我們現在所朝是東,也就是東北位置。」
「陣法?」
「是的。」老帶的兩顆綠黃豆眼珠子轉了轉,繼續道:「我進來時,他們就已經感應到我了,因為我們這一族繁衍方式的特殊性,彼此間的感應,是再怎麼都無法抹去的。
根據我們之前的安排,這處陣法,是想陷住您,而後再接連開啟其他陣法,進行數重壓制困鎖。」
「安排?」
「是的,按照安排,先前我的那些家人過來讓我殺死,也是為了特意取信於您,好讓您放鬆警惕相信我。」
周澤不置可否。
老帶雙手伸展出去,縱身進入門檻內,一條條黑色的鎖鏈被老帶牽引出來,把自己當作石子兒丟進去,投石問路,直接觸發了陣法。
而此時,周澤依舊位於陣法之外。
陣法啟動後,一層層暗色光幕壓迫而下,每一層都是一倍重力的疊加;
就像是一張白紙摺疊二十五次後,能比峨眉山還高,只要這重力能一層一層地疊加下去,再強悍的身軀也只能被碾碎為塵。
老帶在裡頭顯得很痛苦,他的臉從膨脹的圓被擠壓得開始變得扁平,宛若一塊海面拿在手裡用力捏著,你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