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位於海城的市西邊,位於一座矮山之上。
山不過上百米,山上唯一的建築,就是這座城隍廟了。
祭拜城隍,護佑一城安寧。
夜色晦暗,沒有月色,刺骨的寒冷在刮,隱約聽到呼嘯聲。
整座城隍廟,籠罩在寂靜的夜色里,沒有一絲光亮。
「姓名,職業,家庭關係,死亡原因。」
城隍廟外,大門口,黑暗中,一張桌子,兩個人。
一胖一瘦。
一男,一女。
男的手拿一類似羅盤的東西,黑不溜秋,中央立著一根半尺長的小杆,頂端裝著一個金屬長條。
而女的桌子面前擺著一個發亮的筆記本電腦,在清夜裡,泛著幽冷的白光。
男的是一副方士打扮,女的現代女子,隱有幾分時髦。
這組合,顯得有些怪異。
更怪異的是,兩人深更半夜坐在這城隍廟前,男人說著話,女人埋首在電腦前,而前方卻空空蕩蕩。
但兩人的狀態像非常忙。
女人手指在電腦上啪啪打字,在安靜的夜裡發出頻繁有序的敲打聲。
男的手握尋龍尺,時而抬首,時而盯著尺子,而他手上的尋龍尺,時快時慢。
「陳家興,男,28歲,工地建築工人,海城下鄉人,死亡原因從工地上失足摔死,生前無犯罪記錄。」
一連串啪啪啪的鍵盤聲後,女人停下,看著屏幕,脆聲念道。
語氣快速而吐字清晰,像是已經再熟練不過。
「成,無孽無債,送他去城隍廟超度。」
男的點頭,抬首望前方。
「下一個。」
這副畫面在這漆黑的冬夜裡很詭異,而一男一女,有條不紊地忙碌。
幾分鐘後,一聲怒叱。
「大膽,你這女人自己為了一點蠅頭小事而自殺,還連累了他人無辜性命,死後可是要下無間地獄,現在還想到道爺這裡撒野。」
那男人猛然一拍桌,怒睜揚眉,站起,一個翻身,往前方虛空伸掌打去。
只見他在前方空蕩蕩的地方走轉騰挪,手掌對著虛空或拍,或抓,舞的赫赫生風。
幾個呼吸後,男人陡然動作一停,拂袖一甩。
「繼續。」
冷哼一聲,他又坐在了原來的位置。
而在前方,陰風陣陣。
…………
城隍廟之上的夜空,暗沉濕冷。
高空之上,江小白將城隍廟門前所發生的事全部收入眼中。
那男的好像是道門中人,旁邊的女的,能調用個人生平信息資料,肯定也有些蹊蹺。
而前方空蕩蕩的空地之上,江小白用心眼所觀,正站著一大批陰魂。
之前,那個醉駕衝到欄杆上死亡,被兩個「鬼卒」抓走的青年,也在這批陰魂隊列的後排。
陰魂四周,站著一個個看起來高大魁梧的「鬼卒」。
桌子上的兩個人類,類似傳聞中地府陰曹的判官,通過調取死者亡魂生前的個人資料和死亡原因,給鬼魂做著評判。
江小白看見,有陰魂被鬼卒帶進了城隍廟,有陰魂被當場格殺。
那些被當場格殺的陰魂,或是做了冤孽,或是有變成厲鬼的徵兆。
鬼為人化,在這城隍廟前,陰魂不是被送進去被超度,就是被斬殺。
人鬼殊途,或許殘忍,但起碼,還是有些人間的公道自在。
江小白眼前看的這幅場景,便是如此。
沒有彼岸花開兩邊的黃泉路,沒有讓人忘卻前世記憶的孟婆湯,沒有隔斷陰陽的奈何橋,這些死去的亡魂,被看似簡單地處理。
至於六道輪迴,天知道。
這些陰魂中,有人自殺,有人病死,有人意外身亡,其中有糊塗,有齷齪,有天命,有污濁。
人間七情八苦,在面對這兩個人類審判冰冷的語調,又經歷了一場。
江小白意外竟有人在做著處理陰魂的事,也對兩人審判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