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來,大家過的都是集體生活。
忽然間村長率先帶頭謀私,幾乎所有人都有點受不了,義憤填膺的對村長各種臭罵。
然而村長的思想早就變了。
什麼公有私有,肚子飽飽荷包鼓鼓才是天理。
過去這幾十年的窮日子,他是真的早就受夠了。
「有能耐你也謀私去,告我去來。」
面對村民的圍罵,村長悠哉的坐在化肥和種子山前面。
他的倆兒子一個從食堂搬出來木桌,一個搬出來長條凳,供他悠然的坐著,靜等生意自己送上門。
原先的生產隊隊長陳明亮,生產隊一解散,他就不再是隊長了,現在天天在村里,也不知做啥好。
總之,村裡的大事小事,已輪不到他來管,而是由村長管。
直到縣裡下派來新的書記,但新書記也不會去管村民做啥子,反正就是從今往後,想做啥都行了。
他還在適應這變化。
而田富康一家卻早就適應好了。
不僅田富康率先做起了在村里賣化肥賣種子的生意。
他的倆兒子原本是在縣裡上中專的,恰好倆人先後畢業,在縣裡也找不到崗位。
就都被他叫回了村兒。
大兒子田克欽和小兒子田迪生,一起接手了村裡的供銷社。
此刻,「陳家村供銷社」的木牌匾已經被摘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克迪食品」招牌。
「品食迪克?」瞅著那新招牌,嘟囔著念出聲後才意識到自己讀倒了。
村民們只顧著唾沫橫飛罵村長,而李良生已經意識到。
劇變在即。
化肥不再集體統籌,種子也是,都得用錢買了。
改開的春風吹進村子,第一件事就是吹高村裡的物價。
「村長,咱各家各戶哪有錢買化肥買種子啊,你這不是想逼死咱嗎?」
罵累了的老王,喘著粗氣兒試圖跟村長講道理:
「照你這架勢,良種居然要三塊錢一斤,化肥要一塊錢一斤,這咱還不如繼續過生產隊的日子呢。」
「對呀,至少種子和化肥不要錢!」
村長無所謂的攤了攤手:
「那你愛過啥日子就過啥去,反正我這是賣的,愛買不買。」
陳明亮瞅了一會兒情況就默默走了。
反正他留在這兒也起不到啥作用。
村里到縣裡好幾十里路,村民不跟村長買,就只能自個兒去縣裡買。
不僅價錢差不多,跟村長買還能省了來回跑近百里路。
場面一時僵住,村長也不理會那些謾罵,只當沒聽見。
李良生左右亂轉著眼珠子。
他瞅見劉二磊跟他爹娘也在,他爹娘愁眉苦臉的,嘟囔著「哪有錢買啊」、「咋弄啊」。
「苗床耽誤不得啊,不然今年都沒收成了。」
「要不問人借錢去?」
「跟誰借?誰家能掏出來這麼多錢啊。」
「一畝地要25斤種子,納稅田和屋後田加起來,六畝地得150斤種子。」
「三塊錢一斤!就是450塊錢!誰家掏的出這麼多錢!!」
「這每畝還得至少至少20斤尿素,正常得30斤的,六畝就又是180塊錢。」
「加起來都多少了?嚯!630塊錢!」
田間的嘰喳從生氣的咒罵,漸漸變成各自計算各自家裡需要掏多少錢去買。
算清楚每種一畝地就得先花一百多塊錢出去,嘰喳聲又爆炸開來。
王大貴這些天的心情就像坐上了過山車。
先是幫李良生燒磚掙了不少,後又遇著變革分地了。
一路高興了這麼多天,現實的板磚終於衝著面門呼了過來。
算計算計,他已經從李良生手裡賺去了六百多塊錢,是剛好夠買化肥和種子的。
可是自家也還得蓋屋子呢,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食堂庫房裡,夜夜煎熬。
他的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