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守仁回到家中的時候,將自己在宮中的遭遇告訴了自己的父親王華,後者聞言頓時沉默不語,低語一聲,「御前軍事秘書官?」
他抬頭望向自己的兒子,神情堅毅,輕嘆一聲,「從一介文官轉為地位低下的武官,為父是不贊同的。可也知道皇命不可違,也算是圓了你從小想要投筆從戎的心愿。」
王守仁這才暗鬆了一口氣,雖然他答應皇帝頗為堅決,但最後能夠得到父親的認可,才讓他心底的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拱手一禮,「孩兒定不負父親的教誨。」
王華點了點頭,繼而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這御前軍事秘書官一職,恐怕也不是那麼好充任的。」
王守仁一怔,隨即明白了自己父親的意思。俗話說「伴君如伴虎」,自己這一職務看似風光無比,卻也是兇險無比。一個不慎,身家性命搭進去也不算稀奇。只怪之前因為皇帝的話太過于震驚,也沒有多想什麼,現在想想也覺得自己答應過於草率。
他拱手道,「孩兒之志不再朝堂之上,願學漢之班超出塞戍邊保我大明百姓安居樂業,明日我便入宮向陛下請辭外放。」
「好,果然不愧是我餘姚王氏子孫,不墜我王氏先祖之威名。」王華大讚一聲,對於自己兒子的這一番回答頗為滿意。不過轉而又道,「陛下現在忙於殿試之事,此事還是暫且緩一緩為好。」
王守仁望著自己的父親,瞬間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點了點頭。
……
宜春院,一座精緻的閣樓之上。
「真是奇怪了,自從小姐上次見了那個奇怪的公子外,嬤嬤竟然沒有安排小姐見客了,難道是她良心發現了?」望著撫琴輕彈的主子,小丫鬟頗為無聊的坐在桌旁撐著腦袋,狀若沉思,嘴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琴音一頓,江沅兒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並未接話。接著繼續輕輕彈著,一陣無垠的愁思漸漸在整個閣樓之中瀰漫,令這位小丫鬟更加心煩意亂。最後實在受不了,隨意找了一個藉口,「小姐,我去外面替你張羅一些東西。」
不待自己的主子回答,便一溜煙出去了。
江沅兒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輕笑著搖了搖頭。對於自己的這個丫鬟,她一直都是當做妹妹看待,頗為看顧寵溺,也養成了後者過於活潑的性格,在她面前經常不顧禮數的擅自做主。不過她也不在意,兩人的命運都這麼苦了,能夠讓她開心一點就隨它吧。
倒是沒過多久,素兒又很快地又回來了,高興的一指身後,「小姐,你看我把誰請來了?」
江沅兒抬頭望去,一襲白色儒衫的楊慎笑吟吟的正站在門外,見她望來拱手一禮,「慎冒昧打擾,還望沅兒姑娘莫要見怪。」
江沅兒趕緊起身見禮,歉意道,「奴家尚未洗漱,恐怕不方便見客,還請公子稍等片刻。」
楊慎卻是毫不在意的道,「你我互為知己,又不是來此貪圖你的美色,又何須在意這些虛的呢?」
「是沅兒的錯,還請公子見諒,請見。」江沅兒誠心道歉,將楊慎直接請見來,又對一旁的素兒吩咐一句,「素兒,上酒,順便上點吃食來。」
「是,小姐。」素兒退下準備去了。
兩人在桌旁坐了下來,楊慎望著眼前的美人,面色紅潤如玉,雖然略有些愁眉不展,哪有一絲絲的病態。不過還是關心的詢問了一句,「之前聽這裡的老鴇說沅兒姑娘生病不方便見客,不知您的身子好了一些沒有?」
江沅兒聞言一愣,隨即笑著點了點頭,「多謝公子掛念,沅兒的身子好多了一些。」
「這就好,這次若不是正巧遇到素兒姑娘,由她帶著在下前來,恐怕還見不到沅兒姑娘了。小生這廂有禮了。」楊慎起身對著進來的素兒行禮了一禮,嚇得後者趕緊避讓開。
「公子莫要如此,素兒只是一介奴婢。」
江沅兒也是緊隨著說了一句,「公子這是折煞素兒了。」
「莫要在意這些。」楊慎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卻是毫不在意這些。
江沅兒也不再追究這些,站起來給他斟滿酒,遞送至面前,「公子不日便要參加科舉殿試,怎有時間來小女子這裡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