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大項目需要協商，你還是趕快回來吧。」小章的聲音急切的有點不尋常。
「協商會？你幫我開就是了。」公司每當有大的項目總會召集各個部門的頭腦們一起開個協商會議，這是我們三兄弟在創業初期定下來的規矩，不過隨著公司規模越來越大，老夏的權威日重，他提出的大項目很少再有人有異議，協商會議已經變成了個形式，只是因為它還有點在公司內部明確工作重點的作用才沒被取締。平常這種會議我就很少參加的，小章如此的著急讓我很是有點疑惑。不過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不敢怠慢，加快腳步朝停車場走過去。
「不是，這個項目有點問題的。……」小章像是也聽出了我的不滿，急忙解釋。
小章解釋了半天我終於弄明白，這個項目在我們情報科的評定中是個風險極大的項目，疑點甚多，因此向公司建議不宜投資。可老夏卻一意孤行的決定此項目立即上馬，並要在下午召開「協商會」通告全公司。
「老夏怎麼會這麼瞎來？！」我胸中憤懣難平，卻也疑惑平常做事情面面俱到的老夏怎麼會搞的痕跡這麼明顯，「難道他已經準備攤牌，要正式攆走我了？」
回到公司，迎面碰上老夏正在送一個年紀大概有60歲的老頭出來。「老三，來！來！就等你了！」老夏見到我，笑眯眯的朝我招手。我被他的高深莫測所懾，沒敢直接發難，陰沉著臉走了過去。
「這位是台灣pisaten公司的老闆陳xx。這位是我們的三老闆，情報科的老大，陶陶。以後你們可要多親近親近呵。」老夏似乎沒察覺我的異樣，大聲的為我引見站在他身邊滿臉和藹的老者。
「陶總，久仰久仰！」老者一聽是我，忙不迭的伸出雙手和我相握，語氣更是親熱的像是久別的親人。
我打一見面就對這個臉上滿堆著和善的老頭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當他用雙手和我握手的時候我終於想起，一樣的和藹笑容、一樣的卑躬屈膝、一樣的笑裡藏刀……他的表情和我在《混沌》中見過的那個骯髒的人販子——佐爾丹非常相似，這讓我打心裡生出一股厭惡的感覺。
我強壓著心底的厭惡，堆起虛偽的笑容送走了老頭，剛想找老夏問個明白，小章過來招呼我們會議開始了。
這次的協商會議完全不同於以往的走過場式的獨角戲，會議中我的情報科就這個項目風險較大，是否值得我們冒險投資的問題而展開了慷慨激昂、可歌可泣的辯論。之所以說可歌可泣是因為老夏那邊似乎對於我們提出的問題早已有成竹在胸，每個問題都不疾不徐卻又言之成理給出了的解答，讓情報科在會議上大出洋相，場面很是尷尬。我的面子上也開始掛不住，挑了幾個我剛才找到的疑點和可能產生的問題說了出來。也許是他們都顧忌我的身份吧，沒再像剛才那樣反駁我的疑問，場面又恢復了均勢。
亂糟糟的會議最後終於不了了之，會後老夏陰著臉把我叫下，諾大的會議室里這時只剩我們兩個人，老夏一根接一根的抽菸，我則低著頭保持沉默，氣氛顯得異常的壓抑。
「這個項目是一定要上馬的，我們不上紅太陽就要上了，人家一直都在盯著呢。」老夏突然說道。
老夏的話讓我想起了1個多月前我和他的那次激烈的爭吵，老夏是個典型的機會主義者，只要有機會他絕不願放過，擴張、擴張、再擴張就是他唯一的經營理念。我卻較傾向於合理的發展，在公司內部打好基礎再進行適當的擴張。紅太陽是我們在這個地區內最強大的一個對手，超過他們、壓倒他們是老夏多年的目標。這個項目有紅太陽這個強敵在旁窺視，難怪老夏會如此強硬的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之下就要匆匆上馬了。
想通了這點我卻更不舒服，我和老夏的分歧越來越大了，這個項目如果是我來決定的話是絕不會為了壓倒競爭對手而採取這種惡性競爭手段的。老夏和我的分歧不是在人事安排或是相互配合這種枝節上，而是從一開始我們就有不同的方向，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分歧還會越來越大。
裂痕，早已經產生了，現在它已經變成了一條深溝。我和老夏就好像各站在不斷擴大的溝的一邊，卻仍舊伸出手試圖要去拉住對方，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其中一個被拽到溝下……
「罷了，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