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
廿廿輕聲問,「這些王府、額駙府裡頭,可有近派宗支的?」
因為上回二阿哥到丫髻山拈香的事兒,皇上才揪出來一串兒綿字輩的皇侄來,倘若這回再因徵用船隻之事將那一串兒又給牽連上,皇上在處置起來未免要為難些。
皇帝嘆口氣,「八哥、十一哥、十七弟他們終究是咱們自家兄弟,各自素日都是恭敬謹慎,有他們坐鎮,那些綿字輩的孩子們還不敢折騰出什麼來。」
廿廿捋著皇上的話兒,心下微微一晃,「那,額駙府呢?」
皇帝這才眉頭皺起來,「據他們說,打著旗號的船隻裡頭,有三額駙府的。」
廿廿不由得微微屏息。
三額駙就是三公主莊敬和碩公主的額駙,也就是諴妃的女兒、女婿一家。這可是皇上的骨肉至親。
廿廿伸手按住皇上的手,「皇上先別急。此事我還是暫不驚動諴妃姐姐,以免她也跟著著急上火的,還是我這邊兒叫人出宮去,私下裡問問三公主,看三公主可知內情。」
「我總忖著,咱們家的兩位額駙,三額駙是大的,總歸更懂事一些,從他這些年的言行舉止來看,從無出格之處。況且他畢竟是蒙古人,對這些行船之事未必熟稔;況且他每年總要離開京師些日子,便說不定這事兒就是下頭人欺瞞著他辦的。等問清楚了,若坐實了當真是他的錯兒的話,到時候兒皇上該打該罰,自都眉目清楚了。」
皇上便也點頭,「這樣也好。」
暫且放下心頭的塊壘,皇上又飲了一種海棠酒,含笑讚許道,「這酒甚好。」
廿廿也跟著鬆口氣,含笑道,「那以後,我每年都給皇上備著些兒吧?」
這酒香入骨,海棠的清甜便也跟著可入了骨髓,這一晚的枕席之間,廿廿鼻息之間便總是這海棠的香氣飄散不去,就仿佛,一抬眼看見的便不僅僅是皇上辰星一般閃耀的眼,而更有漫天花雨,輕粉淡紅,繽紛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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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離了園子赴靜宜園駐蹕,廿廿送走了皇上,回來便吩咐四喜去將吉嬪請過來說話兒。
三額駙的事兒,廿廿自不便直接與諴妃商量。
吉嬪來了聽廿廿說起這事兒,也是有些意外,「朝廷雇用民船,不是也給銀子,給船上人工米糧麼?那這些民船這又是怎麼話兒說的?」
廿廿點頭,「朝廷雇用民船,向例給銀十七兩。每裝米一百石,各旗丁給與船戶食米一石二斗、水腳制錢三千文。」
吉嬪蹙眉道,「這筆錢糧也不少了,足夠船家開銷。況且此次朝廷加漕船運糧,也是為了平抑京中米價。想這些船家、水手們,誰家在京里沒有家人親戚的,難道他們就不想讓自己家人吃上平價的米糧,反倒希望家人餓肚子不成?」
「他們既拿著朝廷發給的銀子和米糧,何至於不肯為朝廷效力,不肯為自家親戚辦事,反倒還要投充各家王府、額駙府的,拿了各家的旗號躲避朝廷去?」
廿廿瞧著吉嬪,便笑了。
吉嬪終究是書香門第出身的漢姓人,便是心思剔透,學識淵博,可也終究是曾養在深閨里的,從小不大知道外頭的人間疾苦。
廿廿輕嘆道,「從朝廷來說,撥給的銀子和米糧都是定數兒的,而之所以定下這個數目字兒去,也自然是早經大臣核查過的,足可敷用;可是朝廷的數目字兒是明面兒上的,然則到了船家手中的卻未必就是足額的這個數兒了。」
「因這筆官銀都是從各地衙門派發下去,這當中或者有衙門截留,更多的是中間辦事的胥吏們從中剋扣、盤剝,故此這筆錢糧到了船家手裡,就指不定還剩下多少了。」
「船家們自然不敢反抗,只得另外想辦法來逃避朝廷的徵用。他們便各自去尋門路,想要投充進各家王府、額駙府,只是這事兒終究是不合朝廷規矩的,他們便要使銀子去買通各家王府和額駙府的辦事之人。」
廿廿說著,心思也覺沉重,「聽皇上說,大臣們去審問回來得到的供述是,朝廷給船家十七兩銀子,可是船家寧肯花二十五兩銀子去買通各家王府和額駙府,以規避朝廷徵用。」
吉嬪也是驚愕,「里外里,這竟是要淨賠八兩銀子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