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戰場,李叔同雖沒衝鋒第一線,卻也要背著槍。
他的槍是一把羅馬尼亞1893版曼麗切爾型6.5mm口徑步槍。
是背水軍特意為他這號文弱書生準備的小口徑步槍。
白費一番苦心,他一槍都沒放。
班傑明·戈德伯格拖著他走:「咱們去看看。」
李叔同剛想拒絕,可劉艾、姚冰都跟著去了,張嘴只會顯得他膽怯。
一個臉頰被赤貧箭洞穿的日軍,尚未咽氣,在地上輕微掙扎。
班傑明·戈德伯格問姚冰:「師弟,你敢殺人麼?」
姚冰摘下地上長達半米的三十年式刺刀,這把刀兩側都有血槽,他雙手持刀倒握,猛地蹲身。
李叔同伸手:「不要」
噗
李叔同瞪大眼睛,目睹心狠手辣的學生殺人。
太兇殘了。
這可不是殺雞殺豬。
他卻不知,早在很久以前,趙傳薪就在有他監管情況下讓姚冰殺生。
這年代,必須早早接受身處亂世的事實,趙傳薪的徒弟須得有這等血氣才行。
補完刀,姚冰細節的捏著日兵衣服包裹刺刀,嫻熟一抽,擦乾血漬,從一個口袋裡掏出一盒油擦拭刀身防鏽,然後將刺刀放入口袋中。
李叔同瞪大眼睛:「姚冰,你那小小的口袋,為何能裝得下那麼長的刺刀?刺刀哪去了?莫非是戲法?」
姚冰和師兄對視一眼,小雞啄米點頭:「老師,沒錯,這是戲法。」
劉艾笑而不語。
他早就知道,小先生有掌柜的給的法器,似乎有芥子納須彌之能,唯親傳弟子才有資格擁有,旁人只有羨慕的份,看來姚冰也有份。
難怪小小年紀就敢外出闖蕩江湖。
再往前走,是被炸毀的碉樓,李叔同看見機槍手被埋在殘垣當中,嘴角溢血,脖子斷了一半耷拉著。
這一幕恍如地獄。
但前面塹壕就是煉獄了。
汽油彈將一些人的脂肪都燒化了。
「嘔」李叔同再也無法抑制,彎腰吐了起來。
劉艾從懷中取出一個酒囊遞給李叔同:「不要對著嘴喝。」
李叔同灌了一口。
姚冰興致勃勃問:「老師,怎麼樣,有沒有詩興大發,或想要作曲一首?」
李叔同:「」
他點差被半拉屍體絆了一跤,低頭一看,是被趙傳薪從中間劈開的聯隊長。
「嘔」
劉艾抽出關山刀,挽了個刀花,將一個被步槍加刺刀支在地上的奄奄一息日兵梟首。
李叔同感覺臉上黏糊糊的,一抹,全是血色。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卻覺得屁股下濕熱,低頭一看,只覺得頭皮發麻。
那是人的臟器。
趙傳薪已經卸甲,幾步助跑,踩著斷壁負手飄然落地:「大才子,回到人間了麼?」
李叔同沉默不語。
葛雲鵬讓隨行軍醫救治傷員,搜剿戰場,聽從趙傳薪命令集合隊伍回去拉火炮,準備進攻羅津掃蕩鬼子殘餘勢力。
只要拿下羅津,延邊以東南地區就成為背水軍囊中之物,北與毛子濱海區接壤,眺望海參崴。
鐵、血、斷肢殘骸中,趙傳薪面不改色拿出麵包,夾著肉腸、雞蛋、生菜葉,塗抹墨西哥辣醬和法國芥末醬大快朵頤。
另一邊李叔同卻在嘔吐。
這會兒連倆徒弟都沒胃口了。
趙傳薪對姚冰說:「你目睹了整場戰鬥,你想一下,如果我不在,結局會怎樣?」
眾人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班傑明·戈德伯格想要說話,被趙傳薪瞪了回去。
姚冰思考半分鐘:「師父,如果你不在,葛旅長他們的密集炮轟也能瓦解鬼子防線。」
「還有呢?」
「鬼子不怕死,他們還有保存完好的碉堡和一條完善的塹壕,恐怕葛旅長要折損數百人來能攻下要塞。」
幾百人都是給葛雲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