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八九十年代的港島是金色的、七零年代的港島是銀色的、六零年代的港島是墨綠色的,那麼五零年代的港島就是帶有濃重鏽蝕感的昏黃色。
就像是二十年都沒有重新裝修過的衛生間,從天花板、牆壁、地磚的縫隙里掙扎而出的那一抹昏黃。
偶爾,你還會發現有烏黑色的陳舊血跡混雜在這種蒼老的色調中,讓人都懶得去清洗,因為知道洗都洗不乾淨。
今天,周文強又為這個昏黃的時代增添了兩點血斑。
從這一刻起,他才算是真正融入了這個殘酷的世界。
站在菸嘴的屍體旁邊,周文強猛然轉頭盯向范庭孫,眼中殺氣凜然。
目光之森冷,讓站在一旁的齊瑋文都感覺心頭髮涼,竟然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菸嘴死前的慘叫聲剛好吸引范庭孫轉頭望來,與周文強的目光一對,這位曾經橫行尚海灘的大佬頓時感到心頭一涼,感覺像是三九天被人扔進了冰河中!
他的兩腿都在發軟,一時間居然邁不動步子!
王老吉沉喝一聲,一腳正踹,將范庭孫踢飛。
不等范庭孫的身體落地,周文強已經飛身躍起,半空中一個高劈腿,砸中他的面門,范庭孫的頭就像是一個爛西瓜,當場爆開。
噗通!屍體落地。
「范先生!」
快刀項雲厲喝一聲,兩眼血紅,發瘋一樣攻向教頭,每一招居然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和教頭互換兩拳三腿,兩人同時受傷。
他的左腿被教頭一腳踢斷,露出白森森的骨刺來,卻依然掙扎著沖向周文強,好像周文強殺死的不是范庭孫,而是他的老豆一樣。
「快刀項雲,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周文強望著面色猙獰的項雲,擺擺手道:「快刀項雲,職業殺手,卻有三不殺。
老弱婦孺不殺,忠孝節義不殺、多行善事者不殺!
我還知道,你不是安青幫的人,這次來到港島,只是為范庭孫助拳。
范庭孫是什麼人,你現在也知。
他本來就該死!
而且他已經死了。
你也算是一條好漢,為他這樣賣命值得嗎?」
王老吉和教頭也都詫異地望著快刀項雲,搞不清楚他為何如此,只是殺一個范庭孫而已,又不是殺了你老爸,你這是發的什麼瘋?
「周文強,你不懂的!」
快刀項雲搖頭道:「沒錯,在別人眼中,范爺殺人無數、販賣白面,萬死不贖!
可在我眼裡,他只是一個有恩於我的人。
我曾經在一次『生意』中失手,身負重傷,對方找到我年邁的老母,不顧江湖規矩,要下殺手。
臨危之時,是范爺救下了我和母親,老母受驚嚇過度,不久去世,也是他幫我安葬母親,代我行孝道!
我欠他的!」
周文強冷笑:「原來你是為了報恩?
快刀,你都是老江湖啦,難道就沒想過范庭孫這樣做是有目的的?
如果你不是快刀項雲,只是一個普通人,他還會不會這樣幫你?
真是罵你呆佬都算是抬舉了你啊!」
「哈哈,我項雲有恩必報,不過也並非傻瓜,
我雖然報恩,也只是答應替范爺做三件事。
前兩件事,我都已經完成,這次陪同他來洪門倉庫,要保證他安全離開,就是我答應他的第三件事!」
快刀項雲冷笑道:「周sir、周文強!
你難道還不明白,現在已經不是報恩不報恩的問題,而是我項雲言出必行,既然沒能保護范爺的安全,那就要用我的命來賠他!
又或者,殺了你,替他報仇!
尚海灘十三太保難道要說了不算?別人會怎麼做我不清楚,可是每一代的快刀,都是言出必踐的好漢子,如果無法完成承諾,那就該用命來還。
這是我做人的原則,更是我的心氣所在!
沒有了它,快刀還是快刀嗎?
所以,周文強,請你成全!」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