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當時當日的陳姑姑、以及今時今日的陳姑姑,是否都有在為當時的自己委屈。
孤立無援無緣的處境,說出來也就是四個字,但卻是一生的絕望之最,光陰荏苒、時過境遷,再度想起之時,也還是心疼當時的自己的。
這偌大一個世界,挨著你的全是人,然而卻只有你一個人,只有你在心疼你!又何嘗不是一場罪過,人在最絕望的時候,大約也懷疑自己、質疑多舛的命途:我究竟是造了多大的罪孽,要承受如今這樣的苦楚!
大約也是欲哭無淚的。血淚都流盡了的。
小滿接觸陳姑姑的時候,陳姑姑就已經十分厲害了,她還年紀輕、閱歷淺薄,不懂得每個光鮮亮麗的人背後,都有不堪承受的苦楚、懦弱無能的自己!
只當陳姑姑一直走得很順!
畢竟,這可是乾清宮出來的奴才啊!一直以來,都那麼能幹。因而陳姑姑說是一樁舊事,小滿也當真一根筋不用多想,只當是一樁舊事。
反而覺察到了其中的另一個問題,有疑問、也不解地詢問出聲:「既然早年間這麼盛行,那麼為什麼後來後宮娘娘、小主兒,不再好騎術了呢?」
便是有差距,差距也不能那麼大吧!早年間以武為盛,便是如今,也依舊武力勇猛之勢蔚然成風。
小滿一下子詢問到了點子上。
陳姑姑略微沉默了一會兒,眼神里透出了幾分追憶,道:「後來啊!有庶妃、格格、嫡側福晉,騎馬打獵之時傷了胎氣、更甚有流產的,後來各宮娘娘、小主並各府嫡側福晉、格格們,便減少了騎馬打獵了。」
騎馬打獵依舊還學,老祖宗的根基不能丟。但少女時期,反而能肆意一些,嫁作人婦後,俱都沉穩了。誰知道腹中什麼時候會揣上一個子嗣,為了子嗣著想,便都小心翼翼了。
所以如今的嬪妃們,不騎馬,也是擔心,會在不知道的時候傷了胎氣,有損皇嗣。
小滿小臉一白,神色慌張地看向沁柔,騎馬打獵、騎射之道有損皇嗣,庶妃已經練習騎射、習了有一段日子了?
沁柔神色淡淡,她甚至還能淡定地喝上一口口中茶,早知後宮人心思不純。
箭亭隸屬前朝,沁柔到此處來習騎射,原就不合常理,亦是不合宮中規矩的。
這是康熙賜予的恩典,難道眾后妃們就不羨不妒,不生一絲壞心嗎?不想破壞?不生破壞欲嗎?不是!
她們之所以忍得,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這樣的寵愛,是一把雙刃劍,刺傷了別人的同時,更有百分之八十的傷害賜向了自己。
沁柔沁柔當真喜好騎馬打獵,她們一方面又嫉又恨,然而另一方面,又要告訴自己:這是納喇庶妃自找的,是她自尋死路。
真當皇上的寵愛,沒有一毫一厘的負擔不成。
嫉與恨相交,一邊讓自己不要在意,這是好事;另一邊又無法讓自己不在意!兩種悖逆的想法爭鬥不休,也不知有沒有被纏得癲狂。
況且,即便如此,也有人沒就此放過了她。沁柔再清楚不過,碧喇庶妃那一遭,就是專門針對她的。
也不知宮中,怎的有了她懷孕的謠言,有人不想相信、也不想再去查證,寧願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於是,費盡心思,想要弄掉她腹中的那個『皇嗣』
於是才有了煽動碧喇庶妃這一出。沁柔不去問,是因為她清楚,碧喇庶妃清醒地糊塗,怕是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使得她落到這一步的是誰。
所以啊!這宮裡看著風瓶浪靜,實則時刻風雨飄搖,宮中的風浪從未停息。
多高明的人!多高明的計策,你瞧,碧喇庶妃這不就廢了。
沁柔仿若沒有聽出陳姑姑的言下意,就事論事道:「騎馬打獵啊!馬背上顛簸不穩,懷了身孕的婦人,身子和腹中的小娃娃都虛弱得緊;再顛簸一些,胎象不穩、流產也都是可顯而易見的事!」
揣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