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乘車來到九龍城渡口,坐輪渡到港島北角,在碼頭招手喚來一輛黃包車,坐黃包車一路來到東區柴灣的涼茶鋪。
王老吉在全港已經有六間涼茶鋪,兩個制茶廠,早年是做街頭茶館,後來發展到賣袋裝茶,可買走,也可以拿盛具來裝。
柴灣童軍總會旁的王老吉涼茶鋪是王老吉在港首家門店,也是王老吉的發家之地,另外全港半數以上的中醫館歸王老吉控制,門下還有義莊,一條龍等正行生意
港島是不承認中醫牌照的地區,一切中醫館都是非法醫療組織,只能打著跌打按摩的名義運營。
西醫院也在法律支持下迅速壯大,成為鬼佬收割華人的一把利刃,收費高昂,床位難求,為了滿足底層華人的醫療需求,不得不對中醫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港島也是華人區唯一加入世界童軍組織的地區,是世界童軍運動組織成員,每周都會定期開展童軍訓練。
在這座城市生活的越久,越覺得回不去。
由於劉福槍擊案牽扯進馬氏兄弟,甚至會對和勝合產生影響,可以預料到必定會受王老吉關注,所以何定賢沒有通過中間人,來到涼茶鋪里就找掌柜問道:「你好,請問王老闆在哪裡?」
「我是九龍來的潮汕同鄉,希望能見王老吉一面。」
掌柜身材高瘦,穿著長衫,戴著布帽,笑嘻嘻的拱手道:「王老闆正在臨街的瑞和堂飲茶,如果先生想要見王老闆的話,徑直前往瑞和堂就好。」
掌柜抬手還指了條路,反應都在預料之中,何定賢抱拳道謝:「多謝掌柜。」
瑞和堂是一間裝修古典,三進院子,帶有蘇式園林風格與南方祠堂氣息的中式茶樓。
進門是一面大理石雕刻的九龍壁,兩邊長廊共有六扇雕窗,左右兩側有風水池,堂中坐落著一口大水缸,聚水生財,得水富貴,前堂共有六張四人方桌,中堂一張十五人大桌,兩張十人圓桌,中堂兩側的朱漆門檻背後,隱約可見假山園林,清泉流水。
何定賢走到街口拐角的時候,扭頭可看見左側瑞和堂的木質匾額,一間古典雅致的茶樓落座在一條民房街道上更顯貴氣逼人,來到大門石階前卻見唯有兩隻石獅子在鎮宅,大門敞開著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這樣幽靜漂亮的宅院在普通人眼裡和食人老虎無異,鞋上有泥的勞工打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進,敢進的人東道主都會以茶相待。
何定賢腳步繞過九龍壁時就見到一個身穿馬褂,留著鬍子,眉毛稀疏,皮肉遮不住骨相,身子矮小的老人家正坐在中堂檐下大桌主位處,一個人在用德鍾壺泡茶,紫砂做的壺子沉穩大氣,不做雕花更彰顯端莊大方。
何定賢站在廊間,止步拱手,朗聲說道:「潮汕晚輩花腰賢,冒昧拜訪王老闆,請恕後生未能提前遞上拜帖。」
「花腰賢,油麻地的軍裝警對不對。」王老吉低頭在茶盤上拿出一個杯子擺好,拿起茶壺時抬頭看向他道:「昨天晚上做掉了總華探長,一個膽大包天的傢伙。」
「就是你呀?」
「真看不出來。」王老吉一句話也不知是夸是貶。
何定賢也不在意,笑著對答:「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王老闆是個生意人,要是有人搶王老闆的牌子,王老闆會點樣。」
王老吉笑著說道:「干他嘍!」
「我也一樣。」
何定賢昂首挺胸,出聲答道:「我是一個差人亦是一個商人,不講規矩的人殺,擋我財路的也要殺,因為擋我財路就是殺我父母,不殺掉劉福我可能都無法站在這裡見你。」
王老吉笑臉吟吟:「劉福的侄子可是聯公樂的創始人,一間社團的開山龍頭,手底下兩百號人馬專做鬥狗生意,你也是勇,不怕給人關進狗籠里玩死,但是我理解你,害怕他才鼓起勇氣幹掉他,年輕人就是血氣方剛。」
「所以,今天你來是要同我邀名呢,還是求我替他出面斡旋,或者做生意缺錢呀?」
王老吉笑時露出一對焦黑的門牙,那是吸過大煙的特徵,但想必是年輕時的惡習,要是不改也活不到現在。
何定賢搖搖頭,拱手俯身:「對唔住,王老闆,我是來向伱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