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帶上,先回去消消氣,明天給侯支隊長賠個不是。」
張山本回頭,盯了侯本如一眼,從周洪樓手裡接過槍來,氣哼哼地甩手而去。
滿屋子的人,全成了泥胎。
周洪露坐回座位上,滿臉不悅,對垂頭喪氣的侯本如抱怨開來,「侯支隊長,俺老周是個粗人,泖子性格,別怪俺說話直筒子。今兒,可是你的不是!那八路暗探的帽子,是隨便能給人戴的嗎?那可是殺頭加滿門抄斬的事。張山本是我推薦給王先生當連長的,來料理隊伍的,給王先生當兵,這事兒,想必你是知道的。要是他辦事有啥得罪你的地方,要殺要剮,就該衝著我來,俺老周,對著槍眼,要是眨眨眼皮子,就是龜孫!可誰要是吃飽了撐得,沒事找事,背後捅刀子,算計俺老周,哼……」
在座的,都知道周洪露的為人和分量,見侯本如成了耷拉頭的瘟雞,又聽說他原本沒摸上四老虎的夜壺,只是個耍把子賣野藥的嘴子客兒,那自然不放過這送人情的好機會,於是除了嚴先樹以外,或曲或直,紛紛抱怨侯本如袖筒里捏蝦蝗,事辦的不地道。
對侯本如,最惱火的當然是王子玉。
首先,他們雖然都是來自國民黨,算都是「帶犢子」來的新家,但他們同母不同爹,自然的就不親,就相互的人前人後的踩。
尤其是侯本如,自認為是孝子棚內的,一上來,就拿著四老虎的雞毛當令箭,胡蘿蔔加大棒,壓國辛反了水,讓國辛又一次的閃他的膀子,接著,借與嚴先樹合編,動了他的「棺材本」,再以逃兵的事由,昨天晚上找他談話,說訓導隊裡有八路,以四老虎全權代表的身份,壓他,在開會時配合,對訓導隊中層幹部進行清洗。
王子玉吸口涼氣,要不是剛才,嚴先樹貪得無厭,節外生枝,他在湖西,就只有上吊的份了,張山本剛才的揭老瘡,才使他知道,他姓侯的,只是個高粱地里的稻草人,除了狂吹,瞎編,啥本事沒有。
一種被人耍弄的惱怒,使他的小臉,變得蠟黃,額頭的青筋,嘣嘣地跳動,恨不能上前,照侯本如的驢臉,「啪啪啪」,連扇三大耳刮子才解氣,但是,畢竟,他們都是四老虎派來的,算是欽差大臣,鎮住這些扒地虎,才是大道理,尤其是從他和山口的那個長遠的大計算,他硬硬地把火壓進腦門兒。
但是,話音兒,滿帶著槍藥,「周先生息怒,有道是『君子不見小人怪』,再說侯支隊長也是好意嘛,真要是有人無事生非,破壞鄧司令的擴軍大計,我王某人決不輕饒……」
他充起來大尾巴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