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向龍養著傷照樣戲耍許秀文,借八路女幹部的花名冊變了態的扇乎,許秀文眼見為實地果然上了當,佛堂里,他同樣也沒閒著,也在為那個「小本本」費腦筋,設法子怎麼樣救那被抓的女八路。
佛堂的南堂前懷的花圃里。
月季花、雞冠花,虞美人,各色花兒,紅的、黃的、粉的、白的……開的是爭妍鬥豔,奼紫嫣紅,微風裡,蝴蝶兒翩躚飛舞,青草兒也搖頭晃腦。
花圃中間的小徑上,身著醫袍的醫師、護士,緩步往來,他們個個神色凝重,步履端莊。
南草坪上,一個青年男子在打太極拳,只見他飄逸閒適,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足見打拳人厚重的功底。
尤其他那青色白扣的對襟衣褂,將男人的帥氣,男人的瀟灑,還有男人燦爛的陽光,陪襯的,勾勒地那樣的傳神,分外的養眼,好多的女護士,女醫師,禁不住停下腳步,忘形的欣賞,或者什麼的偏偏聯想。
佛堂上下,幾乎都認得他,叫許秀文,眉青目秀的,雖來的時間不長,卻精明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灑掃庭院,澆灌花木,然後打太極拳,然後把早飯端進院長室,然後……無論年長的醫生,年少的護士,總能隨叫隨到,跑前跑後,一天到晚,總是樂呵呵的忙不停。
這許秀文,閒的時候,他還唱幾句京戲,這對顛簸流離、生活艱險,無所依靠地生活在戰火紛飛的當下的總人們來說,無疑平添了慰藉和樂趣,暫時忘記對死的恐懼,對生的無望,因此,上上下下的,大家都喜歡他,親昵地稱他為「小許仙」。
許仙是古代戲文里的一個人物,南方傳個過來的,說是杭州,一個修仙五千年的大蛇,下到人間,在斷橋下面,成了美女,這個美女大蛇還起了一個美的名字,叫白素貞,這白素貞,遇上一個叫許仙的讀書俊美青年,被這個美少男的品行、睿智和勤奮所傾倒,死活著嫁給他,結果惹惱了一個大和尚,大和尚法力無邊,硬拆散人家的鴛鴦夢,白素貞自然不干,和大和尚打了起來,直打得天昏地暗,洪水翻天,最後被壓到斷橋左邊的雷鋒塔下。許仙也更強硬,剃髮出家當和尚,就在雷鋒塔下面的和尚廟裡念經吃齋飯,非得等白素貞刑滿釋放過團圓日子。
所以,這個院子裡的人,都喜歡許仙,也間接地喜歡上了許秀文。
但是,如果細心觀察,今天早晨,小許仙的太極拳打得有些潦草,有些心不在焉。
許秀文還不時往伙房方向看,看來,是有心思。
許秀文的心思還得從頭說起。
許秀文是直接從睡床上喊醒,直接被喚到汽車上的。
那天,是個後半夜,許秀文睡得正香,國辛直接到他床頭上,把他搖醒,立愣著眼皮子,趾高氣揚地傳四老虎的命令,要他去攙老太爺。
老太爺就是四老虎的爹,老東西殺了一輩子的豬,硬沒叫陰間的豬鬼豬精叫到陰間地府里去,到黃土埋到脖頸子的時辰里,竟還沾上光,當上了太爺,人前人後的被伺候。
這許秀文,就是整天伺候他的其中一個人。
許秀文也沒多想,就起床,跟著國辛,到了老太爺的房,老殺豬的已經起身子,穿戴整齊,正手拿著經書,搖頭晃腦地念。
許秀文上前,攙了老太爺,跟著國辛,出了門,上了門外的臥車,而後,車門一關,車帘子一拉,就往黑夜裡開,一直開到這佛堂加醫院裡,許秀文才明白——佛堂是為老太爺念經,醫院是為兆向龍療傷,他伺候老太爺,國辛伺候兆向龍。
——從那,到現在,近一個月了,許秀文斷了和「家」里的聯繫,算是生活在了真空裡。
昨下午的那一件事,讓許秀文陷入了沉思。
午睡後,許秀文起床,正往院長室里走,一輛黑色的小臥車,從他身邊刷地開過去,高速著闖進鐵大門,到樓根,嘎地一聲,來個蛤蟆跳,拱幾拱,驟然而止。
國辛從駕駛室里跳下來,先環視四周,沒見到什麼動靜,才理理油亮的像被狗舔了的大背頭,再走到車後面,造個大誇張的型兒,猛拉開後車門。
兩個大漢,從後門跳出來,轉身向車廂,拉出來一個人,從掙扎的動作和激烈的程度,許秀文一眼就看出看來,是一個女人。
兩個大漢,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