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鬼子渡邊來了
新鬼子司令竟然和李連璧是一個酸類的,這可得了李連璧的天,早忘了閨女死的疼,和咒罵自己的再不為官的誓,巧妙送禮得了勢,奪了四老虎的權,重又回到了「榮華富貴」和「大權在握」。
四老虎的好日子沒有過多久,濟寧總部派來一個新大佐,來當湖西憲兵部司令。
四老虎的好日子當然不能過多久,人家日本人修的廟,幹嘛供你這不入流的鬼?要知道,這天下,是人家日本人的。
這新的大佐,名字叫渡邊。
渡邊和龜田一樣矮,一樣黑,走路一樣的外八字,卻沒龜田的凶野和蠻橫,也沒有日本軍官慣有的「望天椒」,相反,見人先帶幾分笑,鄙恭裡帶著些書生的羞澀和臭酸氣。
原來,渡邊參軍前是個荒僻小漁島上的的教書的,和出道前的劉大炮是同類。
別說,日本人雖久居海島,沒有開化,荒蠻,卻繼承了中國人的些許習俗,對教書識字的格外敬,比如打仗一類的危險事,一般不會派到教師的頭上來。
但是,隨著前線戰事的吃緊,隨著兵員的越來越空缺,也就顧不了這些了,政府徵兵的範圍一擴再擴大,到後來,乾脆連十幾歲的孩子,六十多的老頭,也送上了戰場。
當此背景之下,教師充軍就不可避免了。
1942年初,渡邊被日軍憲兵總部征去,先在本土軍訓了半年,匆匆地被派到了中國,冥冥間,又在天照大神手掌的撥楞下,轉輾到了濟寧。
濟寧是東北鐵路延伸中原的最後一個站口,又是魯西南侵華日軍的總部,位置重要,官架子自然大,再加上這幾年鬼子訓出來的官兒總趕不上死的多,幾下湊巧,混在總部司令部里的渡邊,沒正經打過一次仗,卻官運亨通升得快,兩年多時間,成了中佐。現在,龜田戰死,官又升一級,戴著大佐銜,被派到金鄉,糊糊塗塗、輕輕鬆鬆地當上全湖西的憲兵司令官。
渡邊怪異是有怪異的道理的。
日本文化是從中國傳過的,這傢伙到底是個文化人,文化人自然就熱文化事。
來濟寧沒多久,渡邊就獨一家的發現了,在本國嚮往的中國孔子、運河、黃河、漢碑,在這裡,都能輕鬆地找到根兒。
加上司令部是機關,時間寬裕,戰事少,工余時間就漸漸地走了邪路,喜歡自己躲在寢室里,一門心思地研究孔子,研究運河,研究漢碑,研究在日本時就想了解的中國東西,越研究越上癮,竟打算出本中日歷史文化比較的書,回日本好好顯擺擺。現在天上掉的狗頭金,正砸在自個腦袋上,來了自己當家說了算的金鄉,於是越發神經,把事務一股腦推給副司令松下一郎,啥事兒全讓他去辦理。
四老虎靠了邊,李連璧得了勢。
或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渡邊上來就不喜歡四老虎,嫌他魯莽,下賤,沒文化,少教養,倒對李連璧上了眼,恢復了他的行政管轄權,還給他一輛小臥車,兩個衛士班,讓他滿大街的顯威風。
幾回回上下揚挫,練得了李連璧的火眼金睛,再也不是被四老虎耍的團團轉的憨頭魚了,上來就發現,這渡邊,熟悉濟寧那地方,這下對了路,他畢竟在濟寧上過學,濟寧的溝溝坎坎全知道,另外,渡邊熱的中國磚頭瓦塊那些發了霉的古文化,這又是他的強項,兩個人溝通起來,自然輕鬆自在,漸漸地無話不談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今日到我家,前幾天還被李連璧罵的狗屁不是的逼他念書的死去的爹,突然的這會兒,成了被感恩的香窩窩。
又一天下午,李連璧又來到渡邊的司令部,雙手奉送上一支鼻煙壺。
別說,外行人也看得出,這鼻煙壺確是一件珍品。
水晶瓶已經變黃,年代相當久遠,但內側的「金陵十二衩」,卻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讓渡邊看得如痴如醉,哈喇子流到嘴巴子上也忘了擦,瞪著眼,迷糊糊地,光會喊「要吸」。
這「要吸」,李連璧懂,日本話,就是好的意思,是贊成,是渡邊太君心裡喜歡。李連璧心裡頭一熱,好兆頭,好開端,可能成就心裡頭的好事兒。
「太君,這是中國清朝的宮廷用品,金貴著吶,據行家鑑定,是乾隆皇帝身藏之物,鎮國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