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八路軍暗地裡發動群眾抗封湖,四老虎那邊暗地裡卻息了鼓,兩個暗地沒了動靜,讓人一下子猜不透。
趙老大隨著劉裕才來到村西頭,疑惑著走進了趙大閔家的院子。
在他的心目中,趙大閔不善言談,光想著下湖種莊稼,關上門過自家的小日子,是與外界不搭的。
趙老大正迷糊間,裡間屋裡閃出一個青年男人,笑眯眯地向他拱手,這人他認得,一年前在鄰村戲台子上聽過他的講話,那抗日的大道理,講的一套一套的,聽得叫人入迷,叫人開眼,他就是八路軍的幹部彭琦輝。
接著,是一個漂亮的村姑,村姑雖一身農民穿戴,可透出一股說不出的神兒,好像在年畫裡見過,仔細看,也認出,是去年八路頭回進村子,引者村里人唱歌的宣傳員張蘊涵,從那始,村里人都把張宣傳員掛嘴上,念叨的就像而今當紅的明星。
「彭,彭幹部,張宣傳?」趙老大向來人拱手還禮,「趙大閔也是……」
他見趙大閔隨後走出來,很是迷惑。
「是的,俺也是八路軍的人,在黨了。」 趙大閔在一旁接上話茬,話說得輕鬆、自信,全沒了莊稼地里的扣扣扭扭。
「八路軍真是窮人家的隊伍,連趙大閔這樣的都是共產黨,那微山湖兩邊,這大大小小的村子裡,得有多少共產黨?」趙老大感慨。
「有窮人的地方就有共產黨,」張蘊涵抿著秀髮,把趙老大讓到桌子旁邊的凳子上,端茶壺倒水,自然的象在自己的家,「趙大哥,這微山湖裡呀,咱老百姓是水,八路軍是魚,有水就有魚。把鬼子漢奸趕跑、消滅掉,咱們共同過太太平平的好日子呢。」
張蘊涵話說的甜,趙老大的心情一下子敞亮了,坐下來,給彭琦輝說話。
「老古語,得人心者得天下,封湖,傷天害理講不通。」趙老大掏出菸袋子,挖一鍋,對著彭琦輝送上的火,點著吸。
「就是,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蘆葦難握斷,只要我們團結起來,大戶小戶全湖西的戶都不交,看他四老虎能上天?」
彭琦輝點著了自己的煙,吸一口。
「彭幹部,有八路軍在背後撐著腰,俺看行!咱這就到各家去,叫他們照樣下湖,就是一個大子不交!」趙老大把煙鍋子朝板凳腿上一磕,嚯地站起來,氣昂昂地說。
「老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來,咱坐下,商量商量。」彭琦輝笑道。
……
趙州村里來了一個打錫壺的爐匠。
那爐匠就是一個爐匠,肩挑著一個挑子,挑子的前頭是一個生著火的爐子,後頭是一個長條凳子,凳子上釘的是各種模具。
爐匠當街口一擺,做開了生意。
他先把錫塊放進爐子裡,過一會兒錫水就淌下來了,按照主顧的要求,轉眼間,鑄出了錫壺、戒指、如來佛。
這本事兒,立即引來了村里大人小孩的圍觀,也為闊家主兒提供顯擺闊綽的機會,於是這家叫,那家喊,進家入戶打錫具。
其實,爐匠叫劉湘天,暗地裡是公安隊的偵察員,是當天晚上被彭琦輝留在趙州村的,同撒在湖西別的村莊的偵察員一樣,協助趙老大,發動群眾反封湖。
轉眼間,五天時間過去了。
五天裡,漁民們在湖上照樣打蓮罱草,行船捕魚,微山湖照樣日出日落,撈出斗金。
稍有異常的是,近來日偽軍們下鄉掃蕩少了,湖裡汽艇巡邏稀了。
趙州村裡的保長朱友煥連著進了兩次城後,一頭窩在家裡,再也不邁出大門一步了。
封湖的事情,就像那張告示,被一陣風吹跑了似的。
夜晚,如往常一樣,趙老大一家人喝過湯(類似晚飯),坐在院子裡,織網編席。
如水的月亮,照在院子裡,夢幻般聖潔,清涼的夜風,將漁網搖晃,把小樹搖晃,小院裡,是那樣的靜謐,安詳。
「哎哥,這朱友煥,葫蘆里到底賣的是啥藥?咋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趙竹合一邊織著網,一邊問趙老大。
「人心齊泰山移,小鬼子、四老虎,八成是怕了,不敢出來了,劉師傅,你說對不?」趙家的老母親接過話茬,再轉到劉湘天。
第五節 鬼子那邊卻息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