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於東跟蘇桐一起去了飯店。
這一次蘇桐找的飯店確實不遠,距離《鐘山》雜誌社也就一里多路。
就是一個稍微大點的排檔,蘇桐之前應該是在這家店吃過飯,見他到了,老闆還熟絡地跟他打招呼:「領導來了,裡面請,另外兩位已經到了。」
得知韓冬他們已經到了,蘇桐點了點頭,帶著於東熟門熟路地朝其中一間包廂走去。
於東見到韓冬和顧前的時候,他們兩個正在飯店包廂裡面打牌。
桌上就一副撲克,他們一人手裡捉著幾張牌,於東也弄不清楚具體是什麼玩法。
年輕的韓冬沒有於東印象中的那個韓冬消瘦,他頭頂的頭髮還安在,留著一個平頭,但是髮際線已經開始不客氣地搶占頭頂的陣地,大概過不了多久,這片陣地也會失守。
顧前看起來比他們幾個年紀都要大一點,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於東進去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帽檐下兩條顯眼的法令紋。
見到蘇桐和於東,顧前笑了起來,臉上的兩條法令紋也跟著扯動。他長相粗獷,笑起來顯得很憨厚。
兩人跟蘇桐打了個招呼,又看向於東,等著蘇桐給他們介紹。
蘇桐笑著說道,「我學弟,於東,之前沒跟你們說,見諒啊。」
「反正是你請客,帶誰來我們能有什麼意見。」韓冬笑著說了一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再次認認真真地打量起於東,目光有些不太確定:「上一期《鐘山》那篇《補天》是你寫的麼?」
於東點了點頭,「是我。」
「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啊。」韓冬笑了笑,又看向蘇桐:「倒也是,你是蘇桐師弟,也就不奇怪了。」
一旁的顧前露出驚奇的表情,他本來對於東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聽韓冬說了《補天》他才想起來。
「那是挺厲害的。」
顧前這樣說著,心裡卻有些吃味。
原先他、韓冬還有蘇桐三個人在一起混了挺長時間,誰也不比誰好太多,大家一門心思地在想著創作、賺錢。
那時候,韓冬在金陵辦民刊《他們》,顧前和蘇桐都給韓冬投稿,後來第一期的小說欄裡面用了他和蘇桐的稿子,這樣一來他們算是認識了。
當時他們三個混得都一般,算是同一個階級——窮人階級。說起來,那時候混得最好的反而是韓冬,不然也辦不了民刊。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天天想著怎麼成名,怎麼賺錢。甚至還為了成名,一起合作寫了一個電影劇本,只不過後來這個計劃因為韓冬的放棄而胎死腹中。
再後來蘇桐先成名,先有錢了,他們雖然心裡為他高興,但是免不了又有些泛酸。
雖然誰都沒有刻意疏離誰,但是身份的變化自然而然地也讓彼此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
後來每次再見,已經不能像從前一樣。他們只能小心翼翼的,怕觸碰到彼此敏感的神經。可偏偏就是這種小心翼翼,反而讓彼此更加敏感。
但是曾經的友誼是切切實實存在的,他們誰都沒有辦法說割捨就割捨,所以總也會抽出時間來聚一聚。
顧前大概猜到蘇桐為什麼會帶於東過來,應該也是不想讓彼此太過尷尬。但是知道於東這麼年輕就在《鐘山》上發了《補天》那樣的小說,他心中的酸意又涌了上來。
只不過酸歸酸,他卻也承認《補天》寫得好。
「來坐吧,我們兩個人玩牌沒什麼意思,你們來得正好,湊一桌鬥地主。」顧前笑著招呼道。
這次蘇桐沒有提議玩摜蛋,而是依顧前的提議,幾人玩起鬥地主來。
顧前是個老牌迷,在他面前,於東他們三個只能算是業餘選手。有時候其他人出錯牌了,能看出來顧前忍著氣說話,雖然不賭什麼,他卻挺在意輸贏。
打牌的時候就能看出韓冬和顧前的區別,韓冬抽著出牌的空子會聊一些當下之外的話題,比如最近文壇如何如何,國際關係如何如何。但是到了顧前這裡,就只有一句:打牌,打牌。
顧前更喜歡著眼於當下,又或者說他覺得韓冬說的那些東西放在心裡想想便可,沒有必要拿出來
第六十二章 會哄人的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