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劉統制。」
劉懷哆哆嗦嗦地看著他身後,一個披著皮裘的武將帶著數十名親兵正站在他身後的風雪中。
這是他們的統制劉位。
本地土豪出身,深得淮東宣撫使陳遘器重。
「如今風雪交加,若有北兵潛渡如何可知,汝等速速出城查探,若有賊兵可放銃以告警。」
劉位說道。
劉懷長出一口氣。
很顯然劉位並沒聽到他們說什麼,這樣的風雪中也很正常。
他立刻朝楊義二人一招手,後者趕緊在城牆上踢醒那些睡夢中的士兵,他們這隊士兵本來就是在這裡輪值警戒,盱眙臨淮的城牆實際上就是直接在河邊,城下基本上就是河面,甚至洪水時候城牆就是河堤。而後面從第一山開始整個盱眙的戚大山,象山等等一堆小山頭,全都被城牆圈在裡面,這裡又是渡淮南下的必經之路,可以說至關重要的咽喉。
從泗州南下在浮橋截斷的情況下,只能硬撼這座堅固的要塞。
這裡的都統制是傅選,原本江西的禁軍將領,他統轄包括劉位所部在內總共三萬大軍駐守盱眙。
而在後面的天長是淮東宣撫司駐地。
那裡還有四萬大軍,其中包括了一萬騎兵。
這支騎兵也是南宋頭號王牌,由劉光世親自指揮,以劉家那三千騎兵為核心再加上大量從利州路招募的漢中人。
馬匹也是從陝西走私來的。
說是走私,實際上就是公開貿易,雖然王躍禁止向南方賣馬,但他也從沒真正管過,既然這樣陝西文官士紳甚至將領們,當然快快樂樂發大財,王大王不在乎這種小事,連他自己都往南方走私軍火呢!只要大畫家肯掏錢,什麼萬人敵霹靂彈三眼銃全都賣,連配重投石機的圖紙都由他手下的一個奸商,以十萬貫高價賣給了大畫家。
資本家之貪婪嘴臉令人髮指!
至於三眼銃什麼的,那更是源源不斷往南方走私。
而且在他的威脅下,南方士紳也傾盡全力,在火器的發展上突飛猛進,什麼火箭,火銃,手雷都有了,據說碗口銃也裝備了,總之南宋的武力值依靠著火器大幅提高,這也是大畫家很有信心的原因。按照他們的設計,盱眙守軍以大量火器死守,常勝軍久攻不克筋疲力盡之時,劉光世的騎兵軍團在外面再給予致命一擊,一舉打贏這場南北決戰。
他們總是如此的樂觀。
劉懷手中拎著一支三眼銃,帶著他的部下迅速下了城牆,這樣的夜晚實際上外面什麼也看不見,如果真有人潛越淮河,不到城牆根他們是不知道的,出城巡邏還能有點撞上的可能。不過他們也不認為有人會過來,因為白天已經在淮河上鑿開一段冰面,這些天他們主要防禦工作就是去鑿冰。
也不用鑿開太多,只要有個幾丈寬就行,整個淮河防線都在鑿冰,只是鑿開的冰層無法流走,今晚肯定重新凍上。
但這種冰層很脆弱走不了人也無法用船過來。
他帶著本隊五十名士兵,裹緊身上的羊皮襖,打開城門走了出去,外面直接就是被冰雪覆蓋的河灘,現在出了城就更不用擔心什麼,劉懷一邊走一邊向楊義等人訴說在北方的遭遇。然後他部下的士兵也都湊到跟前,聽他講述北方打土豪分田地的快樂日子,有幾個消息靈通的也都有所耳聞……
其實類似他這樣的在盱眙城內有的是,更別說這裡還是主要商業通道,那些往來的商旅也一樣會說。
禁止有什麼用?
難道那些官員還能盯著每一個士兵每一個路過的商販?
更何況對岸泗州等地,那些逃亡士紳的田產同樣也被楊再興分了,淮河上的漁民一樣會把消息傳過來。
只是平日不敢公然討論而已。
但此時在這淮河的冰面上,那就完全沒有什麼可顧忌的。
一幫人就這樣一邊聊著一邊在封凍的淮河上走著。
倒是忘記了寒冷,一個個聊的心潮澎湃。
他們也沒興趣往深處走,就是出來糊弄一下而已,本來有專門的巡邏隊,只不過找地方躲起來偷懶了,劉位純屬沒事找事,體現一下自己的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