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我以後還要靠它呢,疤臉鐵匠鋪就全指望它了。」
這句話說出來,篝火下明暗不定,不亂等人的臉色看不清楚,楓寒只覺得話里味道似乎有些不對勁,再感覺到眾人間的氣氛,似乎陡然壓抑了起來。
楓寒渾然不覺,只是覺得大鐵箱子礙著了疤臉,彎腰抱住箱子,想要把它挪開。
一下,兩下,三下……
楓寒接連發力三次,臉上漲紅,血氣上涌,嘴角更是抽動,顯然是牽連到了身上的傷,可是懷中的鐵箱子,卻是不曾動上分毫。
「你……」
拴天豁然而起,不敢置信地看著楓寒。
那鐵箱子重,畢竟裡面是不亂眾人一個月的收穫,能不重嗎?
可是再重,對實力強大的楓寒,又算得了什麼?
這可是能硬抗那隻邪獸的男人啊!
假如 換在平時,楓寒能背著這個鐵箱子幾日跋涉深山,揮錘子與邪獸搏殺,不以為意;換在平時,他一隻手就能將鐵箱子甩起來了,背到背上。
現在呢?他幾乎用盡了全力,箱子竟然連移動,都沒有能移動一下,蚍蜉撼樹一樣。
「這怎麼可能?」
「就是傷勢再重,也不會這樣完全發不出力來?」
拴天震驚地看著楓寒,只見得他的臉色在明暗閃爍時的篝火映照下,現出痛苦、無奈、絕望……以至於最後歸於了解脫的神色。
那一瞬間,楓寒這個表情冷淡的男人,竟能在臉上現出那麼多,那麼複雜的神色變化。
看著這一幕,再聯想到昨日山林中有片刻喘息,拴天在為那位姐姐包紮好後,感覺到不亂、疤臉,還有不森特他們三個人間的異樣。
還有,那之後,酒壺在三人間傳遞,暢飲時候不亂與不森特的黯然。
一下子,拴天全明白了過來。
「難道……」
拴天定了定心神,快步上前,一把搭在了楓寒的肩膀上。
「楓寒……」
拴天的心神一顫,元力如絲,從他的手上傳遞入楓寒的體內,再環繞了一圈子回來,頓時楓寒體內的情況清晰地映在了他的心中。
楓寒神色坦然,任由凌風檢查,正是那種淡然,令人心悸。
拴天直覺得自己寬厚都在顫動,不知道是怎麼把手移開收回,不知道是怎麼重新坐回到了地上。
「筋絡糾纏,元力透支……」
拴天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昨日晚間,在那能以劍勢倒卷瀑布的那一幕。
總不能把楓寒開膛破肚,一點一點捋順那些筋脈吧?
「沒有辦法……沒有可能……」
拴天暗暗搖頭,即便是以他的見識,想遍了所有的可能,也找不出哪怕是零星半點救治的希望來。
楓寒,這個以劍子為號的男人,終其一生,怕是都再也舉不起劍了。
甚至,這一刻他都無法想像,傷成了這樣的楓寒,又是怎麼逃跑時不忘且能夠提起那個大鐵箱。
這只能是意志的力量了。
沉默了半天,拴天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們早知道了?」
「嗯!」
不亂和疤臉郭協點了點頭,由無情開口道:「昨天我們就知道了,只是不想影響你的情緒,沒有告訴你而已。」
在他們看來,拴天始終跟他們不同。再是天才無雙,到底初上戰陣,不亂他們是為了拴天好,生怕他情緒震動間意氣用事,或者發揮失常,誤了性命。
元者,一個普通的元者,縱然比起平民來說,似是有著力量與地位,
然而在那與邪獸搏命的戰場上,那尋常的理想,保住性命回家,就是他們的幸福了。
我要在一個山洞裡閉關,我在這裡不會被殺的。
楓寒有說這句話的底氣,昨日裡一夜的逃殺,最後生生將所有人一個不落地從妖獸口中帶了出來,楓寒這方面的能力是所有人公認的。
昨日要不是眾人都在身邊,還有兩個重傷的拖累,以楓寒一人之能,又豈會到最後還要靠著跳下瀑布才能脫身?
想到了這一點,疤臉張了張口,說不出什麼的話了。
「那我們幫你護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