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立國之初,為抗擊突厥,在黃河與陰山之間興建了三座受降城,即東、中、西受降城。
中受降城便是如今朔方節度使的行轅所在,城址在後世的九原城,即包頭。
時至五月,黃河水漲,到了朝廷運輸糧草過來的時候,然而,朔方節度使張齊丘已往長安、太原遞了好幾封公文催促,一直也不見有糧草運來。
一個燥熱的午後,黃河上不見船隻,倒是看到北面有塵煙揚起,十餘騎唐軍策馬趕到了中受降城下。
「天德軍使特來請見節帥!」
守在城頭上的士卒目光看去,只見那一隊騎兵為首者長須美髯,不由嘆了一口氣,嘟囔道:「又是來找節帥催糧的開城門吧。」
不一會兒,城門打開,十餘騎魚貫而入,直奔朔方節度使張齊丘的府邸。
府邸中,張齊丘正與節度判官盧秉堅計算糧草、議論請朝廷運糧之事。
「朝廷回復了,要求朔方軍以軍屯補充糧草,減少朝廷開支。」
張齊丘嘆道:「即便要我等軍屯,也該先把今歲的口糧補足啊。」
他臉色抑鬱,雙目無神,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自從朔方節度副使阿布思叛逃,張齊丘沒能及時阻攔,已被朝廷數次責罰,再加上河西節度使安思順虎視眈眈,他自知官位肯定保不住了。如今之所以還操心著將士們的糧草,無非是「在其位謀其政」罷了,實則已是自顧不暇。
盧秉堅是個中年文士,對個人前程不甚關心,更在意的是士卒們的情緒,皺眉思索著,道:「去歲李林甫便在拖延朔方的軍糧,據傳,當時是監察御史薛白進言。如今換了宰相,節帥與楊國忠交情如何?」
張齊丘搖了搖頭,道:「不甚熟悉。」
盧秉堅本以為張齊丘與薛白有交情,或可投靠楊國忠,聞言不由失望,撫著長須,思忖著眼前難題的破解之道。
「朝廷度支歲市糧於太原,以贍振武、天德、靈武、鹽、夏諸軍,費錢五六十萬貫。而太原不肯運來錢糧,可見太原官吏得了授意助安思順謀朔方。楊國忠這右相,還未掌握太原啊。」
張齊丘見他想不出更好的主意,開口道:「阿布思叛逃,朝廷追究,不過追究我一人。而若因為我使得朔方無糧,連累的卻是諸將士不如我引罪辭官,將這節度使之職讓給安思順罷了。」
「不可啊!」
盧秉堅大驚失色,勸說道:「王忠嗣被調往南詔,節帥孤擘塞北,倘若再將朔方拱手讓於安思順,使安氏兄弟雄踞四鎮,豈非社稷之禍?」
不說他是否看出安祿山有野心,只看如今天下各軍鎮的勢態,都讓有識之士不安。
張齊丘眼下確實面對著巨大的壓力,但他必須擔起來。
正商議著,門外有將領過來,稟道:「節帥,末將有軍務求見。」
張齊丘按著膝蓋,準備起來,動作稍遲緩了些,盧秉堅已先行起身,上前,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披甲執刀的年輕將領。
「何事?」盧秉堅問道。
「噗。」
他話音方落,一柄單刀已刺穿了他的腹部。
「張齊丘!你分配軍糧不公,莫怪我等借你人頭去投奔突厥了!」
殺人的將領大吼道,從盧秉堅腹中拔出刀來,直撲張齊丘。
在他身後,是一個個因為挨餓而憤怒的士卒,他們已決意去投奔阿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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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度使府的前廳,張齊丘之子張鎰正在接待來訪的天德軍使。
張鎰是年初才從長安調到朔方的,而在來朔方之前,他其實已依附了太子李亨,受李亨之託,來勸張齊丘支持東宮。
也正是因這一層關係,剛剛擔任右相的楊國忠對張齊丘殊無好感。朔方軍的糧草遲遲不
第372章 新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