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快到傍晚。
杜五郎坐在前院廊下,昏昏欲睡,哈欠連天,卻執意不肯去睡。
盧豐娘親自去看了,見到兒子臉上的淤青,哭了好幾次。
杜妗告訴她,五郎與薛白昨日到青門吃飯,結果遇到了幾個無賴,被打了一頓,錯過了宵禁,她與大姐只好在天亮之後去接。
但盧豐娘不太信,說不上來哪怪怪的,百思不得其解。正冥思苦想,抬頭一看,只見彩雲站在那捏著手指,臉色泛紅。
「你是知情的吧?」盧豐娘當即板了臉,「快說這幾個小的到底出了何事?」
「娘子,我」
彩雲好生為難,根本不敢說,直到被盧豐娘瞪了一眼,沒辦法了,才吞吞吐吐地說起來。
「上午他們剛回來時,奴婢看到看到,大娘隨著薛郎君進了客房可能是玩鬧吧,解了他的衣裳。」彩雲閉上眼,好不容易一口氣說出來,「薛郎君嚇得跑開了」
「什麼?」
盧豐娘根本不信。
她雖只是繼母,她卻知杜媗最是端莊、守規矩,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你一定是看錯了,胡說。」
彩雲連忙拜倒,惶恐應道:「不僅是奴婢,還有許多人都親眼看到的,否則奴婢一定不敢拿這樣的事說」
「住口,住口,住口。」盧豐娘迅速打斷。
她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瞪大眼睛,擺出狠態嚇唬這婢女。
「不許再提了,不然撕爛了你的嘴。還有,還有哪些人看到了,快快帶過來。」
說是不信,但等幾個婢女被帶來,個個都說親眼所見之後,盧豐娘難免也犯了嘀咕。
說來,今日自薛白出門後,杜媗確實有些奇怪,悶在屋裡連午飯也不吃。往常那姐妹二人最是親密,這次連杜妗敲門,杜媗也不應,只推說不舒服。
再一想,薛白雖說歲數太小,其實少年老成、才貌雙全,而杜媗如花似玉的年紀獨守空閨
盧豐娘趕緊搖了搖頭,心道女兒守寡在家讓人誤會,難免有這些流言蜚語,還是早些改嫁為好。
這次卻得仔細挑了。
但似乎改嫁沒有預料之中容易,如意郎君難尋
忽然外面一聲稟報,又打斷了盧豐娘的思緒。
「娘子,有客送了名單過來,署名是御史台楊中丞,人已走了。」
盧豐娘一時沒心思理會,吩咐道:「該是年禮,收好了到時一併回禮。」
說罷,起身打開一個匣子,取出幾串錢來,猶豫片刻,放回去一串。
「快過年了,給你們些賞錢,都把嘴巴閉緊了。」
「」
收買了這些婢女,盧豐娘又匆匆趕到書房,對著杜有鄰絮絮叨叨不休。
「兩個女兒,一個喪夫、一個和離,往後可如何是好?五郎被打得不成樣子,可憐巴巴的,這些人,這些人到底為何總打我兒?嗚嗚」
「唉,莫煩老夫。」
「郎君你倒是管管他們啊,這個家成什麼樣子了?」
「好!」
杜有鄰將手中書卷一甩,朗聲喝道:「將那敢在外與人鬥毆的畜生捆了,老夫要行家法!」
盧豐娘也是高門大姓出身,聽他要打自己兒子,終於發了火,尖聲大叫起來。
「老匹夫,欺我娘家無人否?!」
~~
薛白醉熏熏地被扶下馬車,杜五郎就在前院,連忙趕上前,與全瑞從田家兄弟手裡接過薛白。
走到第四進院時,正見到杜有鄰在正房門前向盧豐娘好言相勸。
「老夫豈無考慮?如今雖無了俸祿,我杜家在城外畢竟還有些田產,只要稍節省些」
杜有鄰瞥見有人來了,挺直了腰板,雙手背到身後,咳了兩聲。
再看那兩個少年郎,一個鼻青臉腫,一個酩酊大醉,不由勃然大怒叱道:「兩個不成器的,終日在外浪蕩,自己看看成何體統!」
「郎君息怒。」盧豐娘脾氣還是好的,轉而倒安撫起杜有鄰來,給足了他面子,將他哄回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