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牢房。
吉溫有氣無力地縮在角落,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嘴裡的臭味讓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羅希奭要他作的偽證他都作了,楊慎矜審問時他能直說的都直說了。只是隴右死士案之前一直沒結案,因此他還沒定罪,被關在大理寺。
忽聽得牢門打開,鐵鏈叮啷作響聲中,一個身材高大,傷痕累累的犯人被拖了起來,單獨被送到隔壁關押。
吉溫四肢並用爬了幾步過去,撥開散在眼前油糊糊的頭髮,仔細一瞧,在昏暗的火光中認出了對方。
「楊中丞?」
「吉溫?」
「真是楊中丞?」吉溫大為驚詫,「你怎麼也淪落至此?」
「我冤枉,東宮陷害我」
楊慎矜身上的鐐銬比吉溫重得多,艱難地爬了幾步,才湊到吉溫附近,與他隔欄說話。
「你上次說的那些隴右死士,死在我宅中了。」
「什麼?」吉溫大驚失色,「楊中丞,你是唯一相信我的證詞之人啊!」
楊慎矜聞到一股惡臭,他素來高雅,此時竟也不嫌棄吉溫,唯有老淚縱橫。
兩人一起哭了許久,分析了整樁案子,倒也梳理出不少線索。
這種共患難的情誼雖短,卻比羅鉗吉網的假情假意堅實得多。
獄吏們提著燈籠過來。
「這個是吉溫。」
「別殺我!」
吉溫一驚,嚇得整個人往牆角縮去。但獄吏們已不由分說地上前來,架起他便往外拖。
他拼命想把腳釘在地上,卻還是被拖出了牢房。
前面忽然一片光亮,照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他拼命閉上了眼,淚水不停往下流。
「別殺我!我冤枉的啊!」
「吉法曹,別來無恙。」
吉溫轉頭看去,一見是羅希奭,登時打了個寒顫,魂飛魄散。
「羅鉗,別鉸我了求伱!」
「吉法曹言重了,你這次立了大功,還得了聖人御口嘉獎,可喜可賀啊!」
吉溫一愣,瞪大了眼,問道:「你說什麼?」
「不正是吉法曹發現了楊慎矜謀反的跡象,決計要搜查楊家別宅嗎?」
看著羅希奭那一張一合的嘴,吉溫恍在夢中,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大叫道:「對!」
他向著興慶宮的方向跪倒,大哭道:「聖人!千古明君,千古明君啊!」
哭得昏天暗地,因他真的太委屈了,羅希奭的酷刑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羅希奭扶著他起來,道:「此案最早是由你查出,你也參審,越快定案越好,不可再有差池。」
「我要見右相。」
「定了案,右相自會見你,否則你要右相與此案有牽連不成。」
「放心,我的手段你知道。」
吉溫頃刻間已完全忘了不久前與楊慎矜的交情。
就在這日,他重新披上官袍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審楊慎矜。
以「驢駒拔撅」之法來審。
獄吏們把楊慎矜上身固定在枷鎖上,把他的雙腳卡在木驢上。
用捶子敲打木驢,木驢往前移,「咔」的一聲卡住不動,把楊慎矜拉長一點。
接著是第二下捶打,楊慎矜漸漸地開始慘叫不已。隨著捶打聲,木驢越來越遠,他六尺有餘的身軀被拉得更長,腰細得像是隨時可能斷裂開來。
「招我招了」
他知道這是謀逆大罪,但真的扛不住了。
一樁大案,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定案。
這日,吉溫還見到了楊釗。
楊釗的官袍已從淺青換成了淺綠,繡著直徑一寸的小朵花,很是鮮艷。
「哈哈哈,雞舌你終於洗脫冤屈了。」楊釗頗為熱情,上前低聲道:「可記得我之前與你所言?楊慎矜得罪了右相與王中丞,取死之道。你選他為替罪羊,一定沒錯,你看,我說的豈有錯?」
吉溫不得不承認楊釗看得透徹。
兩人寒暄幾句,得知楊
第75章 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