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妻子和兒子各不相讓,江亦衡輕輕拍撫著妻子的肩安撫
「你母親並不是挑你的錯,更不是不滿意這位沈姑娘的緣故。她是擔心你為了避免天子忌憚而利用別人,我和你母親都能瞧得出來,那姑娘是真心喜歡你」
江行舟勾唇,眼神在對面的夫妻身上掃過,倒不像是在看父母,更像是看兩個沒什麼感情的陌生人
他語帶嘲諷道:「陛下當然希望我娶個毫無根基的女子,畢竟若是當年母親堅持,如今皇位是誰在坐還真說不準。不過陛下是否忌憚我,對我來說其實沒什麼要緊。就連我的父母也害怕我會覬覦那位置,遑論別人」
江行舟這番是極大的藐視皇權,大逆不道的話
樂清臉色一沉,卻不擔心這話會傳出去,畢竟這還是長公主府,只要她不想讓外面知道的消息,就誰也打聽不了
江行舟別過臉,似乎在看那摘荷花的人回來了沒有
見人還沒回來,他漫不經心的往後靠著,曲起手指敲擊著桌面,神情淡漠又疏離
「父親母親大可以放心,我對那位置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它自然有命中注定的主人,我只想幫它的主人坐穩而已」
樂清看著兒子只覺得陌生
是什麼讓她有了一種錯覺,仿佛她們之間的嫌隙,在沈顏面前,曾短暫消弭掉了
「你想做什麼事都好,只是拉一個真心對你的人去鋪路築台,絕不是君子作為」
聞言,江行舟收回手,似乎終於厭倦了這場你來我往的試探
他站起身道:「你們似乎篤定了她是被我利用,一旦她知道真相便會棄我而去,然後我便會就此成為孤魂野鬼…」
「可是母親,您別忘了,這魂魄漂浮的日子,我已經獨自過了多少年了」
少年走到窗邊,從閣樓向外看出去,湖畔的燈火都在此刻亮了起來,湖中懷抱蓮花的少女也在此時抬頭,正對他燦然一笑
江行舟難得發自內心的笑了
「說到底是你們不懂她,更不懂我」
江亦衡和樂清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尤其是江亦衡,不論這些年兒子是否養在身邊,可他始終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
或許少年有時處事過於狠辣,但骨子裡總歸是像他夫妻二人的
樂清看著丈夫期許的眼神,終歸嘆了口氣,緩緩鬆開了緊握衣擺的手,就像是放棄了什麼曾讓她無比執著的東西
「罷了,你做任何決定都好,既想好了便放手去做吧」
江行舟並沒有答話,此刻他眼裡只有湖心採摘荷花的少女,似乎靜秋姑姑在勸她多摘一些,而少女看了看懷中荷花,手在她自己和閣樓上探出身子的少年間來回點了點
江行舟勾唇,思緒卻回到進京前
那時他騎馬帶著沈顏甩開暗衛等人,天地間好似只剩他們兩人的時候
他說:「你進了京,許多與我作對的人知道你是我的弱點後,會對你不利,或許會以此來要挾我,想讓我投鼠忌器,什麼也做不了」
當時沈顏盯著他看了半晌笑著說:「那你便把我放在你身邊!再大張旗鼓,好叫全天下都知道,我就是你的軟肋。等他們自以為勝券在握,再叫他們知道,你的軟肋其實是塊比你還難啃的骨頭」
他伸手捏捏少女手感極好的頰邊軟肉「就這麼喜歡我,喜歡到不顧危險?」
沈顏轉過半個身子對他說:「老實說,我更怕你為了所謂的保護而疏遠我,那樣,我可能會毫不猶豫離開你」
「江行舟,我這個人,寧願和你共對風雨欲來,也不願意你因為這世間任何一種所謂為我好的理由推開我」
大約全天下,只有江行舟知道
她沈顏從來不是立於院牆內重重保護的花朵,而是可以陪他共沐雷電風雨,無懼酷暑嚴寒的峭壁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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