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不大的客廳門窗掩地嚴嚴實實,屋內的景象卻是無比詭異。
紅燭搖曳,靜靜燃燒的香火將中間一坐兩躺的年輕人圍住,乍一看恍若誤入了某種宗教祭祀活動。
陣法中唯一清醒的祝檀湘臉色發白,僵硬的肢體和表情無一不透露著:
他在害怕。
屋內不知何時開始氣溫越來越低。
哪怕點著十幾盞燭燈,依然有股陰冷氣兒往人骨頭縫裡鑽,讓人止不住得打哆嗦。
祝檀湘手裡攥著一支搖鈴,身邊放置著一把短香,面前並排躺著兩個女孩兒。
其中看上去就年紀大些的那個只是面無血色,另一個更為削瘦嬌小的則是渾身泛著青白,靠近她那一側的香火燃得也格外快。
旁邊才換了一次香,她那邊已經換過兩次了。
注意到虞妗妗那頭的香又只剩下小半截,祝檀湘拿了幾支引魂香點燃,走過去挨個替換掉。
就在這時,一股涼意從他後背爬上頭皮,他眼皮一跳,下意識往前看了眼。
''吧嗒』一聲,他手裡的短香掉在了地上。
視野中一個下半身空懸的長髮女鬼幾近與他臉貼著臉,整張鬼臉鮮紅如血,雙眼只有眼白。
女鬼猛地撞向陣法內的兩具身體,試圖鑽進去占領一具,卻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擋退。
看得見摸不著,它怨氣驟然加劇,周身陰煞翻滾:
''身體我、要身體!』
祝檀湘後心冷汗狂飆,不停告訴自己『這些東西進不來!』
他動作飛快地撿起短香,想要插到陣眼處,卻在這關鍵節點不出所料地走了霉運——腳底後踩時打滑,整個人往前方的香陣撲倒。
為了不掃滅短香、不破壞陣法,青年硬生生克制住想要伸手前撐的動作,摔了個結實。
祝檀湘半邊臉著地,顴骨處直接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上唇有熱乎乎的濕潤感,他下意識舔了下上唇,又伸手一摸;
先是嘗到了淡淡甜腥,再一低頭便看到手心都是血。
來不及處理,祝檀湘一隻手狼狽捂住冒血的鼻子,另一隻手以最快的速度換好即將燃滅的引魂香,鬆口氣的同時目光根本不敢移向別處多看。
因為這陣法之外並不只有一個紅臉女鬼!
他身側、身後都有不乾淨的東西飄在陣法外虎視眈眈,短短一小時裡他驚厥數次,已把他嚇得有些麻木。
才換完引魂香,放在地上的鐘表『滴滴答答』響了。
祝檀湘看了過去,時針指到了『十』點整。
距離付清好魂魄被紅綢勾走、虞妗妗『走陰』已過去了一個小時,兩人的身體沒有絲毫動靜,只是皮膚的軟硬和色澤在不斷變化。
待溢血止住,他舉起手裡的搖鈴放在兩個女生腦袋中間,用力晃了三下。
這是第二次搖鈴。
半小時前他搖晃過第一次。
清脆的鈴聲以軀殼為媒介穿破陰陽,洪鐘一般震醒了渾渾噩噩、陷入迷彰的付清好。
她魂體一顫,僵硬的眼珠開始轉動,視野終於變得清晰。
其實在第一次響鈴時,付清好的意識便恢復了些許,但眼前和腦海中仍像被一層紗蓋著。
想要反抗,卻力不從心。
這第二次鈴聲直接震破了那層籠著她的紗,讓她驟然醒過神來。
她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
天際是暗灰色的,她腳下的路黃得發褐,定睛看去,有的地縫竟滲著乾涸的血漬!
周圍的建築模糊不清,但有零星的人影晃動。
每個走在這條路上的『人』都和剛才的她一樣,雙眼無神,宛如殭屍;
再仔細瞧瞧就會發現,他們腳底下都是飄著的。
全都是鬼魂。
甚至還有幾個鬼連完整的人形都湊不齊,缺胳膊少腿,更甚者腦袋都掉了一半。
付清好目視範圍內,唯一能看到的顏色離她很近——她的右手手腕上緊緊繫著一段紅色綢布,綢布的另一端牽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