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了過來,望著徐子楨的樣子暗嘆了一聲,輕喚道:「帝姬姐姐走了,天色不早,先進城吧。【最新章節閱讀】」
徐子楨深吸了一口氣,回過神來,但心裡還是有些奇怪,趙楦忽然出現在這裡,卻沒跟他說什麼實質性的事情,也沒給個救人的建議,只說了聲保重加個溫暖的擁抱就消失了,這實在有些不尋常,只是河間府就在眼前,救人要緊,徐子楨也來不及去細細思忖了。
河間府是大宋河北東路重鎮,原本城高人廣極盡繁華,可惜在金人南侵伊始就被攻占了下來,不過吳乞買是個頗有腦子的君主,他並沒有象後來的蒙古那般搞血腥統治甚至屠城,而是用儘量同化的方式管理著城中的宋人以及前遼逃亡過來的契丹人,現在城裡的百姓似乎已經慢慢習慣了金人的統治,城門口也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很是熱鬧。
徐子楨帶著蘇三徐沫來到了城下,眼前巍峨的城牆讓他有些唏噓,真不知原先這裡的守將是幹什麼吃的,這麼險峻易守的地方居然這麼容易就被破了。
可是沒等他再想下去,視線忽然不經意地掃過城門,只見那寬闊的城門邊掛著一排窄小的鐵籠子,裡邊都是一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讓人看著觸目驚心,其中有一顆人頭濃眉虬髯雙眼怒睜,徐子楨視線頓時停在了那裡,手腳瞬間變得冰冷,渾身熱血仿佛都在這一刻衝上了頭頂。
糜棠!這顆人頭竟然是糜棠!
徐子楨縮在袖子裡的手已經緊緊握了起來,胳膊上青筋暴起,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糜棠為人率直豪邁,性子沉穩寬厚,徐子楨和他雖然交往不多卻對他很有好感,當初在真定大營救人,之後帶著他入太行山躲避金兵的追趕,這一幕幕都仿佛就在眼前,徐子楨很想暴起殺人,將眼前能見的金人全都殺個乾淨,可是理智讓他冷靜了下來。
蘇三顯然也認出了糜棠,同樣握緊了拳頭,身子微微顫抖,這是她在極力壓制著憤怒。
徐子楨低聲道:「蘇三,忍住!」
蘇三咬著牙緩緩點了點頭,強行將視線從那排人頭上移了開來。
城門口人來人往很熱鬧,一隊金兵懶洋洋地站在那裡,每個進城的都會被搜一下身,有那帶著東西進城的還得另外察看一番,徐子楨深吸了一口氣穩住情緒,和蘇三徐沫往城門走去。
三人都是窮苦百姓打扮,徐子楨的刀藏在扁擔里,除非把扁擔撅折了,不然看不出端倪來,而蘇三壓根就沒把熟銅g帶出來,身上破衣爛衫,臉又黃一塊黑一塊難看得緊,守門的金兵只看了一眼就沒了興趣,揮揮手把他們放了進去,連個銅板都沒收他們的。
徐子楨有點不敢相信,低聲道:「就這麼放咱們進來了?」
徐沫說道:「大哥你不知道,金兵攻打河間府時還是頗為慘烈的,從城外打到城內,不少地方都破損得厲害,如今河間府里最缺的就是工匠民夫,為的就是重新恢復當初的河間府舊貌,因此但凡有人進城,特別是我們這種民夫,是最不會來查的了。」
自從決意跟徐子楨來這裡時,徐沫就象是換了個人似的,整個人不象之前那麼浮誇輕佻,似乎真有一心幫徐子楨到底的意思。
徐子楨恍然,看了一眼四周,果然,不光是城牆上斑駁破敗處不少,街道上有許多房子都還留有刀箭炮火的痕跡,有的房子甚至被毀了大半,只剩半堵殘垣斷壁和一地碎瓦。
他有些意外地道:「河間府的守軍居然還有點骨氣,瞧這情形當初沒少開仗啊。」
徐沫不屑地說道:「p,那些孫子在金狗離著幾十里時就跑光了,您看見的這些都是天下會的英雄帶著城裡百姓死守留下的。」說到這裡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黯然,「其實現在想想我也挺不是個東西,當初膽小害怕沒跟著一起去,結果我家被占了,我爹我娘也被殺了……」
他說到這裡有些哽咽,再說不下去了,徐子楨忽然有些明白徐沫為什麼會跑去行騙了,那是因為他對大宋的官員將領徹底失去了信心,河間府被破,太原也早晚會破,與其等死還不如能騙一個是一個,撈些錢在死或是淪為亡國奴前逍遙一把。
徐子楨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你的仇,一定能報!」
徐沫只淡淡地笑了笑,徐子楨的話在他看來只是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