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公孫瓚,王季不一會就來到了無終縣衙,作為中軍帥營一般的存在,軍議的地點,自然是設在縣衙大堂里。
數萬正規軍的軍議,自然不同於唐縣那種軍議,不僅護衛嚴密,而且除了援兵,非校尉一級官職不能參加。
王季走進縣衙大堂,發現眾多軍官按資排座,分為兩側三排,沒有一絲混亂,個個都面目嚴肅的坐在木墩上。
「不愧為正規大軍。」
王季坐在左側靠後,感慨了一句,記得當初在唐縣軍議時,大都是一些隊率、屯長之類的小官,而且還個個東倒西歪,眉開眼笑,根本沒有這副軍中森嚴的景象。
「劉州牧到,軍議開始。」
隨之公孫瓚和孟益先後到來,劉虞最後也到了,他直接做到正中的主帥位置上,而孟益和公孫瓚二人只得分左右,坐在每側的第一位。
「咳,朝廷發兵已經有數月有餘,可賊患至今還未剿滅。」
劉虞這次沒穿他那滿是補丁的誇張長袍,而是換了一身精緻皮甲,他剛一落座,便慨慨而談道:「所謂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在而衰,三而竭,平叛陷入僵持,我等當為朝廷盡力,竭力想出一舉破滅賊軍的良策....」
一番話冠冕堂皇,正博大氣,更是採用兵法經典,把許多援兵鄉勇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時間誰也沒敢說話。
王季覺得有些好笑,這劉虞還真是一妙人,明明不懂兵法,可偏偏卻能引用經典,說的一套套的,好像真是那麼回事,相信他如果不是州牧,也能靠這一張嘴,混口飯吃。
「州牧所言有理,我等正當一鼓作氣,擊潰叛軍。」
突然,坐在右側首位的公孫瓚發話了。
王季眉頭一跳,公孫瓚要發難了。
果不其然,公孫瓚離開座位,走到中間,聲音宏亮道:「啟稟州牧,此等叛賊正當一股擊之,末將不才,願請戰,進駐右北平,伺機和敵軍決一死戰。」
公孫瓚身材健壯挺拔,聲音宏亮有力,話一出口,就引得許多軍官喝從,而且神色間皆是佩服不已。
劉虞眉頭一皺,他最討厭急功冒進,如果不是公孫瓚之前在平叛中立了功勳,朝廷封他騎都尉,加上其岳父涿郡劉太守也勢力頗大,劉虞是絕不可能讓公孫瓚在大軍中掌權的。
「伯珪此言差矣。」
儘管討厭公孫瓚,劉虞還是不失其貴族風範,開口道:「伯珪你英勇可佳,我朝廷大軍亦是百倍強於敵軍,可無奈人數不及,我等又要護住冀、幽二州,若是貿然進駐右北平,和敵軍決戰,勝之固然好,可若是不能勝,把他們逼得狗急跳牆,豈不禍害百姓?
所以,我們還是以穩妥為主,只要把他們逼在遼西、遼東二地,時間一長,在我朝廷大軍天威下,他們自然人心渙散,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勝之。」
「那遼西和遼東的子民就不顧了?」
公孫瓚眉毛一挑,他原本是屬於遼東屬國長史,並且負責鎮守遼西以東的邊境,對二地的感情很深,自然想找找清楚叛軍,恢復遼西和遼東的根基。
「化外愚民,能為幽冀二州百姓做出犧牲,也值得了。」
劉虞擺擺手絲毫不在意的道,他雖然是幽州牧,遼西和遼東也分屬於幽州,可實際因為路途遙遠,加上二地貧寒,自古以來這兩地就是半獨立狀態,他根本不在意,甚至作為貴族出身的他,天生就對這些不開化的愚民有些厭惡。
王季微皺,他還以為劉虞沒有身份歧視觀念,因為歷史上劉虞對北方草原胡人的異族都很優厚,怎麼看也是一個與民同樂的人,可沒想到,區區一句話,盡然就要犧牲兩地百姓的性命,來換取戰爭的穩妥勝利。
「荒繆,為將者當竭力思考破敵之策,豈能把勝利建立在犧牲百姓的基礎上。」公孫瓚這時是真火了,俊白的臉上青紅一片,他在二地起家,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放肆,你有什麼資格訓斥我?」劉虞向來重視面子和尊卑,聽公孫瓚直言訓斥他,頓時氣得怒叱道:「一味逞勇,實乃無知蠻夫。
我們兵馬本就少於敵軍,除了留下一部分固守漁陽郡,真決戰的時候還哪有兵力顧及右北平,萬一我們要是落入下風,豈不給賊人切斷我們後路,再次劫掠幽、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