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發人生不如意,世事艱難的感懷之作,曲近清商。沈哲子這一篇不入窠臼,難免就悖於曲調不好入樂,因而沈充嘆以悖於舊韻。只是說這話的時候,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哪裡是可惜不滿,分明是欣慰到了極點。
原本擔任臨海太守的賀隰再歸沈充麾下為前鋒都督,聞言後便笑道:「幼鳳清聲,不媚老羽。使君家這位公子,所作所為可是讓我們這些長輩無地自容,格局方略之大,已經遠超當時,難為眼量啊!」
沈充聽到這話後,已是忍不住大笑起來,返回席中後示意眾人各自歸席,嘆息道:「小兒性倔,偏偏又自成格局,我這為父者已是拙於約束。他簡從突入京畿,自己謀略得當,卻讓旁觀者驚悸不已啊!」
「駙馬大才於世,縱橫江表,後繼有人,使君又何憂之有啊!」
一眾人再誇讚一番,沈充臉上笑意更濃,再行過一番酒,才將話題轉到了眼下:「局勢板蕩不寧,智短一寸,便落後百里。犬子他輕身得功,倒讓時局裡老人不乏尷尬。我這為父者也是無奈,總要替他收拾一番。」
眾人聞言後便是瞭然,明白沈充這是要亮明姿態,給予兒子聲援支持。如今這世道看似是旗幟鮮明的王師與叛軍之間的對抗,但其實內里各方糾葛,局勢要複雜得多。人人都有一盤算計,如果沒有足夠的底氣,奇功不是人人都能創建的。
別的不說,單單荊州、江州方面,都是舉足輕重的方鎮,如今卻被一個小輩踩踏建功。他們甚至不需要下多狠的手,只要攻勢稍有放緩,沈哲子那裡形勢便會惡劣數倍!
「京畿收復,叛軍各部應是惶恐,眼下吳郡之賊眾雖然仍是勢眾,其潰未遠。此處地近鄉土,我等可得地利,使君可率師長驅向北馳援京畿,以全此功。」
略作沉吟後,席中的賀隰便作出建議道。
沈充聞言後卻搖了搖頭,說道:「東揚成軍,本是守土,遠師勞頓,未必能勝。如今都外陶公掠陣,我倒不擔心戰事再有反覆。」
雖然心內不乏焦灼,擔心兒子的安危,但沈充不得不考慮更多,並不覺得即刻率領東揚軍北上馳援是個好選擇。
首先這第一點自然是鞭長莫及,東揚軍要保證足夠的輜重運輸和補給才能發揮出最大戰鬥力。沈充即便是率眾奔馳,到達建康最少也要十數日,而且一旦被圍點打援,更有可能陷入進退失據的困境。
第二點則是吃相問題,沈哲子攻入建康搶先救出皇帝,大功已是無疑。兒子已經備受矚目,如果自己這個老子再急吼吼的往建康沖,不免會與其他各軍有爭功之嫌。要知道,荊州軍不只是距離建康最近,而且陶侃還擔任節制各路人馬的大都督。
如果沒有兒子創建大功這個前提,沈充倒也不介意與陶侃爭功。但正因為他家如今已經備受矚目,便不得不考慮過猶不及的問題。尤其對沈充而言,他已經慣於做兒子的後盾少出風頭,這會兒也實在不宜忽略陶侃的想法,再往建康去。
不去建康,不意味著沈充什麼事都不做。早先雖是興奮的放浪形骸,但不意味著他就完全不理眼前,心裡已經形成一些思路。
「如今我軍駐於陽羨,首重仍是叛軍韓晃部。稍後遣使前往京口,而後我軍西入廣德,阻斷叛軍歸途。」
失去建康後,歷陽軍可以說是喪失了最大的底牌,首先要做的應該就是要將分散的力量快速集中起來,沒有了四面出擊的底氣。所以將韓晃困在太湖以北便極為重要。而且兒子攻入建康後,便傳信給沈充,希望老爹能勸降韓晃,將此人保全下來。
沈哲子對於平叛之後的計劃,也與沈充探討過一番,沈充對此雖然不是特別贊同,但兒子既然有想法要試一試,那他便給予支持好了。所以沈充要留下來打殘韓晃部,同時他的軍隊放在此處,既能震懾住吳郡的王舒,又能給行台的庾懌以支持,不讓淮北有機會對京口行台干涉太多。
除此之外,沈充還派人傳信給荊州和江州。來日如果蘇峻事敗,要麼是南下宣城尋找戰機,要麼是過江北上往豫州或淮北流竄。如果選擇前者,沈充主動向陶侃申請在宣城對蘇峻進行最後的圍剿。換言之就是向陶侃保證,他不會北上分功,將建康城和兒子的安全都託付給陶侃。
沈充當然不會自大到
0357 縱橫江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