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賦,才如利錐難處囊中,本就不是能夠安坐書廬弄經治學的脾性。父親不以我年淺,重任相托,已是最大褒獎。自家之事,縱苦亦甘,何必言之!」
聽到兒子自誇,沈充哈哈一笑,心中煩惱削減許多。有此麟兒,父子同心,刀山火海亦大步踏過,區區家務侵擾又算什麼!
沉吟少許之後,他兩手重重拍在案上,沉聲道:「我家之興已勢不可擋,豈因區區閒言而廢行!那些老傢伙無罪而咎我兒,這是不把我放在眼中!若他們再不知收斂,唯有分宗一途!」
沈哲子聽到老爹這麼說,眸子頓時一亮,這正是他心中所想。世家大族,根深葉茂是優勢,但老樹煥新生,原本的軀殼枝葉非但不能提供幫助,反而會攤薄汲取的養分。唯有大刀闊斧的整治,砍掉枯枝死根,才能更加欣欣向榮!
眼見老爹也選擇了跟自己相同的處理手段,沈哲子當即便將早已經準備好的賬冊攤出來。過往這段時間,他看似在大刀闊斧修整產業,但其實內里還是有一個規律的。
家中大量置換出去的田產,主要是主宗產業以及年前兼併得來。等到吳興局面鋪開,自家大量人力物力必然要南下會稽。藉此脫殼,可以省去日後許多麻煩。
至於本屬於東宗共有的產業,沈哲子卻並沒有觸動太多。之所以要封鎖消息,也是要給老宅中那些老傢伙們傳遞一個錯覺,讓他們以為自己肆意妄為,敗壞族產,沒有底線。等到鬧得不可開交時,拍出這份賬冊,主宗可以輕鬆抽身。
反正他早已在原本沈氏宗族基礎上搭起一個更為高效的構架,哪怕分宗,也不會損傷到眼下局面,反而可以擺脫諸多掣肘。
看到沈哲子拿出賬冊,沈充便是會心一笑。他向來知道兒子脾性,豈會唾面自乾的一味容忍。如今東宗崛起勢不可擋,勢位、名望皆俱,眼下分宗雖是暫時自傷,但從長久來看,受益極大。
但此事若由主宗提出,難免會招惹物議。兒子過去這段時間表面恭順,實際將老傢伙們投閒散置,未必沒有逼迫他們主動鬧騰分宗的意圖。
手握這本賬冊,對於解決家事糾紛,沈充更有把握。當即便做出決定,帶領沈哲子,一同返回老宅。
此時沈家老宅中,男女老少匯聚一堂,所有身在武康的族人,但凡沒有職事在身,又對沈哲子心懷不滿者,統統來到老宅中。
今時吳興境內,沈家雖是一時煊赫無雙,但那是對外。而在家族內部,身為一家人,流淌著一樣的血,難道有冤屈不能申訴?有不平不能伸張?難道對於這些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族人,也要如對嚴氏一樣,殺個乾乾淨淨?
這些人積怨已久,好不容易等到沈充歸家,哪還有再忍耐下去的耐心?身為東宗家主,沈充若不能持身公正,如何能夠服眾?若連血裔族親都疏遠,其勢又豈能長久!
所以,當沈充父子歸家後,那些群情憤慨的族人們紛紛一擁而上,對沈哲子交口指責。
沈充沉著臉坐在了家主席位上,手掌驀地一拍案幾,等到族人們紛紛住口,才指著沈哲子怒喝道:「逆子,我宦居於外,年余不曾歸家。歸家便看到如此亂象,你可知錯?」
又來了!原來在古代要維持家業,不只能力要出眾,演技也得過關。
沈哲子只能耐心陪老爹演戲,垂道:「父親離家,兒居庭內,雖有一二經營之功,但卻疏於禮拜長輩,不能相忍為家,實在慚愧,有負父親期望。」
眾人聽到沈哲子避重就輕,先彰顯自誇其功,然後才承認因禮慢長輩而見惡族人。言外之意,小兒不能相忍為家尚可原宥,老傢伙們上躥下跳,將家業置於何地?
聽到這名為認錯,實則暗諷之語,當即便有老人安坐不住,不顧臉上羞臊,拍著案幾嚷道:「士居你親眼所見,我等可錯咎令郎?這小兒年來在龍溪諸多涉獵,虛耗人工物力,荒廢田畝根本,豈獨禮慢長輩之罪!」
當然也有老人看不過眼,願為沈哲子伸張,當即便反駁道:「三兄此言過矣,哲子他制玉板,修磚窯,將我家內外修葺,氣象一新,怎麼能言虛耗?」
「便是修窯之事,遍觀吳中,各莊莊人掘土鋪草,唯我家中磚瓦之室,獨秀鄉中!為此浮華無用之事,這讓鄰舍之家如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