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忠一路南下,行經睢陽。
取道睢陽並不省路,但是省時間。睢陽已經成了兗豫最重要的重鎮,四通八道,境內的道路質量也高,寬闊而平整,不少地方可供四輛馬車並行。
這一切,歸功於黃猗。
韓遂奉詔監兗豫二州,以睢陽為治所,以黃猗為長史,可謂是言聽計從。黃猗遂提議,以韓遂麾下的兩萬西涼精銳為主力,召集民伕,修繕了以睢陽為核心的幹路網。
這些幹路網戰時可以用來行軍,平時則用於百姓行走,尤其是南來北往的商旅。
睢陽也因此成為商業重鎮,四方輻湊。
渡河之後,周忠便親身感受了這些道路帶來的便利,也聽到了不少對韓遂、黃猗的讚揚。
對韓遂的讚揚集中在治軍。
以虎狼之師聞名的西涼軍在韓遂的麾下不僅沒有傷害百姓,反而成了鋪橋修路的主力,每個秋汛還會上堤,保護一方平安,讓百姓感激不盡。
對黃猗的讚揚則集中在能幹。
很多人未必知道黃猗是講武堂的第一屆畢業生,曾隨狼騎出征塞外。但他們都知道黃猗主持修的路又堅實又平坦,每個的維護費用也少,方便了無數人。
就連橋蕤對黃猗也是讚不絕口,與周忠一見面,就夸個不停。
周忠與橋蕤是老朋友。之前任豫州刺史時,兩人就經常見面。如今橋蕤賦閒在家,一對雙胞胎女兒卻在天子、皇后身邊,潛力無窮。他沒有做官,在家開了幾個作坊,過得很滋瀾。
「秋收將近,秋汛很重要,連撫軍大將軍都親自上堤去了。」橋蕤笑眯眯地解釋道:「我是閒人,奉命為周公接風,陪周公四處轉轉。」
周忠擺擺手。「別的地方就不用去了,陪我上堤看看吧。我是司空,水土之事本是我的職責,豈能過而不問。」
橋蕤大笑。「撫軍大將軍知道周公必然上堤,不過不用急,今天先在睢陽住一晚,明天去堤上看看。」不等周忠回答,橋蕤又低聲說道:「有人想見你。」
周忠很詫異。「誰啊?」
「荀悅,剛從泰山回來。」橋蕤咂咂嘴。「好像受了打擊,來睢陽半個月了,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周忠恍然,沒有再堅持。
荀悅去泰山的事,他也有所聽聞,與諸葛亮見面時,還特地確認過此事。如今荀悅從泰山歸來,既不回家,又不去宛城,反倒滯留睢陽,多少有些古怪。
「先去印坊看看吧。」周忠說道。
橋蕤笑道:「知道周公關心教化事,接風宴就在印坊。」
——
睢陽印坊規模並不大,至少不如冀州的幾個印坊規模大,但運作極佳,井井有條,印出來的書籍清晰典雅,就算是以普通百姓為對象的曆書、農書也頗有質感。
周忠原本覺得冀州印坊已經不錯,看了睢陽印坊後,覺得還有些差距的。
甄貴人很精明,比起袁權來,終究還是缺了一些大家氣度。
站在印坊中,周忠很滿意。「公路雖無賴,有這樣的女兒、女婿,也足以自雄了。」
袁權取過一冊裝幀精美的畫卷,雙手遞給周忠。「這是家父主持的洛陽圖卷的第四卷,還請周公過目指正。」
周忠接過畫卷,哈哈一笑,卻沒有看,轉手遞給了隨行的子弟。
「我雖然還沒看過這第四卷,但僅憑第一卷、第二卷,公路就可以名垂青史了。」周忠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歡聲笑語化作一聲嘆息。「只是可惜了劉景升。」
袁權笑道:「家父的確算不上良醫,空有救人之心,沒有治病之能。」
橋蕤一看話風不對,連忙打岔。「劉景升瑕不掩瑜,得天子定諡,也算是死有哀榮。」
周忠苦笑,也只得順著橋蕤的話題轉了開去。
說到底,最後的評價權還在天子。天子為劉表定諡,雖然不是什麼美諡,卻也說得過去了。
亂世之中,有幾個能一塵不染,全身而退。
劉表有功有過,有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善終了。
他耿耿於懷的只是袁術一意亂來,主動迎合天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