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巨大的陶盆里,裝著整隻的豬後腿。()外面的肉已經被煮的爛熟,裡面的卻還帶著血絲。
所有的調料只有鹽巴一種而已,帶著腥味兒的湯喝一口便讓已經有些嬌氣的胃痙攣不已。劇孟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算壓住,沒有當著灌夫的面吐出來。
在雲家真的是被慣壞了,吃的變矯情了嘴也便得刁了許多。以前喝起來覺得爽利的稠酒,現在覺得淡得像馬尿。桌上的雞烤得黑乎乎的,翅膀尖兒已經完全變成了焦炭。雞腿上還有沒拔光的毛,再看灌夫桌子上的。比自己這隻還要不堪大腿都是黑的,看起來老友已經是十分的照顧自己。
清淡的菜也只是拿鹽水煮過便端上來,吃在嘴裡怎麼嚼怎麼咽不下去。跟雲家一比,灌夫家裡吃的就是豬食。也不對,雲家的豬似乎都比這裡吃的好些。
看起來這樣的早餐很和灌夫的胃口,這傢伙在與劇孟幹了一巨碗稠酒之後,便將那隻烤得焦黑的雞腿撕下來。嚼在嘴裡嘎吱嘎吱的響,隨手一抹臉上便留下幾道炭黑。
「劇孟大俠,你怎麼不吃。飯菜不合胃口?」
灌夫見劇孟不動手,有些詫異的問道。這個傢伙自打一踏進院門,就叫嚷著備酒飯。現在有酒有肉,為何他會是這副樣子。
「呃……不是,很好很好。只是走了一夜的路,啊來劇孟敬灌夫兄一杯。」劇孟端起了巨碗,豪邁的灌了下去。他知道灌夫並沒有慢待他的意思。這個時代的菜餚大多如此。不管是肉還是蛋還是菜,統統的下鍋里煮。煮熟了之後撒上一些鹽就是一頓不錯的吃食。
劇孟以前也是這個樣子,而且頓頓是酒肉不忌。不過今天怎麼吃,怎麼咽不下眼前的吃食。在又一次嘗試了辦成不熟的豬肉之後,劇孟氣餒了。以前吃著豪爽的東西,現在卻是難以下咽。算了,劇孟不打算難為自己。一會兒憋不住在灌夫面前吐出來,那是極為失禮的行為。
「灌夫兄,在下有一件事情想要請灌夫兄幫忙。還請灌夫兄助劇孟一臂之力。」
灌夫見劇孟說得鄭重,立刻扔下了手中被撕咬得殘破不堪的雞。
「劇孟大俠但說無妨。只要灌夫能做到的。自然會鼎力相助。」
混黑社會就要講義氣,這是公認的行業標準。灌夫是個很好的黑社會成員,自然是執行行業標準的楷模。
「我與周太尉乃是至交,周太尉兵敗被俘以致餓死在廷尉署中。我曾經刺殺臨潼侯雲嘯。無奈他家護衛精良劇孟失手被擒。不料臨潼侯不但不殺劇孟。還給劇孟醫療傷勢。我這次就是從他家跑出來的。我也想明白了。
臨潼侯奉旨行事,而且沒有苛待周太尉。牆倒眾人推人人會做,難得的是落井下石的事情臨潼侯沒有做。而且臨潼侯對劇孟有不殺之義。劇孟也再難對臨潼侯起刺殺的心思。」
「劇孟大俠的意思是……」
灌夫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劇孟要表達什麼意思。刺殺臨潼侯對灌夫來說可是一件好事,要大大的支持。臨潼侯上一次訛了魏其侯六千貫錢,灌夫早就氣得腦袋冒煙。若不是自持打不過雲家的驕兵悍將,早就點起弟兄去雲家鬧個人仰馬翻。
「那中尉郅都,苛待周太尉。而且我聽說在廷尉署的監牢中,對周太尉進行百般的凌辱。劇孟與周太尉相交一場,定要為周太尉討這個公道。請灌夫兄助我兵刃,馬匹。我即刻去長安城,必然了結了郅都那廝。摘其項上人頭,祭奠周太尉於地下。」
劇孟說得懇切,而且句句說到了灌夫的心坎里。魏其侯最近正在為廢太子劉榮的案子奔波,聽說主審的就是這個郅都。竇嬰托人將了許多次情,可是郅都對魏其侯的請託不理不睬。根本沒有半天敬畏之心,這樣下去早晚廢太子會壞在郅都的手裡。
正好此刻劇孟要去刺殺郅都,自己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反正大俠劇孟的招牌掛在那裡,江湖人誰說起來都敬佩劇孟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即便被廷尉署拘捕,也斷斷的不會供述出自己來。
灌夫思前想後,覺得不管怎樣發展事情都會對自己有利。猛得一拍桌案,對著劇孟吼道:「劇孟大俠不要說了,你這個忙灌夫幫了。你說吧,除了兵刃、馬匹你還要什麼。只要灌夫有的,定然給你弄來。」
劇孟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