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人類的一切自然科學都是人類對自然所作出的闡釋,這是一種依照直覺的理論。例如隕石落在地上會砸出一個大坑,光從空氣進入水面會發生折射,這些都是遵循直覺、遵循因果關係形成的理論。然而量子力學這種微觀物理學說卻有著一些天然的反直覺、反因果的理論,在這些理論中因與果並非按照線性時間進行推進,例如隕石會砸進那個坑裡,光進入水面時自動選擇了最短的路徑。這像是一種宿命論,一種關於自由意志的討論,一種這個世界上是否存在無形造物主的揣測,就像弒父娶母的俄爾普斯在得知預言之後的自我流放,但卻仍然無法改變到來的宿命。
古希臘式的預言悲劇多是反抗預言但卻成就預言的故事,當一個人得知自己未來的宿命時選擇了反抗,卻不知就連自己的反抗也是宿命的一部分。如果能夠站在時間的河岸上向下俯瞰,跳出了三維時空觀進入了四維時空觀,便覽自己從出生到死亡發生的所有事,很難說這不會讓人陷入虛無主義的漩渦。因為這條命運的河流里已經包括了所有可能性,包括你反抗命運的舉動,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自由意志並不存在,一切行為都只是在履行宿命給予的任務罷了。
但對於一些人來說,這種悲觀的宿命論並不會造成影響。
當一個人能夠看到自己在某個時間點的所有可能性時,可以做出一個不一樣的選擇來徹底改變命運,這條命運的河流此斷裂而這個人獲得自由意志,既定的命運對他來說只是對未來的參考罷了。薩洛蒙看清了自己未來的幾種可能性,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存在自由意志因為他還能夠看清命運的河流,二者只能存在一種——既然他還能夠預知未來,那就證明命運長河依舊存在。但他從不相信既定的命運,即便命運涵蓋了世間一切的可能性,因為他意識到了這條命運的河流將會不斷延伸,他從始至終就將窺探到的命運當做對未來的參考,是一種獲得現於現實世界線性時間知識的一種手段。
「我看到我們會有幾個孩子,在未來。命運告訴我現在應該這樣做。」旺達·馬克西莫夫說道。她裹著浴巾,赤裸雙腳站在濕漉漉的瓷磚上。她的頭髮還滴著水,陽光穿透窗戶照亮從她身上緩緩散發的氤氳霧氣。然而她的表情並沒有流露出欣喜,而是充滿了擔憂與恍惚。「我看到他們連體、破碎、分裂與殘缺。這是因為我看得不夠仔細嗎?」
「不,旺達,是你看得不夠多。」薩洛蒙伸出手,小心翼翼扶著她濕漉漉的手臂將她從浴室裡帶了出來。「你看到的都沒錯,我會創造擁有我們部分天賦的孩子。但他們並非從你的子宮中誕生,而是由科技與魔法創造,由機械子宮培育。他們的靈魂、肉體、人格與天賦都被精心設計與分配,他們將會是我此生最完美的至高鍊金術作品之一。他們會是我最好的助手,他們會幫助我完成那個人類飛升的最終計劃,讓所有人類都能夠擺脫帷幕後的命運擁有自由意志,我將會是這個宇宙里最後一個不曾擁有自由意志的人類。」
「那你會愛他們嗎?」
「我不知道。」薩洛蒙實話實說,「我可能會覺得他們是一件產品,但也有可能會將他們視作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但我的確不知道未來的我會如何看待他們。我將會有一趟超越維度的旅程,他們將會在那次旅程之後誕生,但我不知道經歷那趟旅程之後我會發生什麼變化,因為我看到的還不夠多。」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撫摸自己衣服下的那把有著阿拉伯藤蔓花紋的十字銀色鑰匙。這是既定的命運,他註定將去進行這一筆交易同時讓自己蛻變,這並非他不想改變命運,而是他選擇了這個命運。這是唯一實現理想的那條路,唯有如此他才能補完聖痕並與那些擁有扭曲思想的神祇對抗,他毫不猶豫地踏了上去,無論他將要付出什麼代價,哪怕道路的盡頭是屬於他的末日。
「你能答應我未來會愛著他們嗎?」旺達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我不能,旺達。」薩洛蒙看到她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水珠,「我不能肯定未來發生的事。我從未有過後代,我看到了未來,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我應該怎麼做?」紅髮女巫似乎察覺到了老師的窘迫。這種少見的表現讓他她咯咯笑了起來,她感覺這很有趣,並且想方設法弄濕
第一〇七七章 宿命論(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