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濟棠失勢後,張永華帶著馨兒回佛山避禍,是林躍幫助母女兩人及她們的母親躲過投降中央軍的余漢謀部下的搜捕,順流直下,經水路抵達hk。
說林躍是她們的恩人都不為過,雖然因為吳仲素的關係,自去年以來葉問儘量跟大師兄和林師弟都保持距離,一副我誰也不親近,一碗水端平的樣子,但是對張永成來講,這個親妹妹在火車上認識的朋友遠比吳仲素那個夫君大師兄更可靠……這跟關係遠近親疏無關,主要是吳仲素為人既固執又愚蠢,偏偏還自以為是,好當人師。
張永成很快控制住情緒:「你怎麼來了?」
她趕緊把他拉進屋裡,往外扒了扒頭,看看左右沒有跟蹤的漢奸方才鬆了一口氣,把房門輕輕關上。
前些日子葉問拿著她的玉鐲去糧行換米,聽以前拉腳的車夫說日本人正在通緝佛山精武會高層,因為有證據顯示他們在日軍占領佛山前積極收攏來自北方的拳師,意圖不軌,林躍身為精武會副會長,自然是重點「關照」對象。
不過還好,坊間傳他先一步離開佛山,去了hk避禍。
沒想到他現如今出現在城裡,還大搖大擺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林躍看著她緊張的樣子有點好笑:「嫂子,你別緊張,日軍當時剛剛占領佛山,精武會作為對他們來講有敵意的民間組織,受到打壓是正常的,現在日本人在佛山站穩了腳跟,抓捕精武會要員的火也弱了很多,再加上他們需要林氏貿易公司的存在來維持市場,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他們不會動我的。」
張永成認真想了想,覺得是這麼個理。
日本人進駐佛山後大肆破壞廠房和建築,城區人口由鼎盛時期的三十多萬銳減到七萬,市場經濟瀕臨崩潰。
上面的人意識到竭澤而漁是行不通的,於是開始放鬆管控,允許糧食、衣物、醫藥、能源等行當在漢奸的監督下運轉,林躍經營的貿易公司能夠從hk販運衣服、香皂、火柴等日用品來佛山,算是一條經濟生命線,日本人自然得權衡利弊,在抓捕一個武夫還是用他來恢復佛山市場間做一個選擇。
就像林躍說的,只要他老老實實做一個商人,日本人短期內不會動他的。
見她鎮定下來,林躍打量一眼屋子環境。前後就兩個房間,灶火和客廳是連在一起的,每天煙熏火燎,附近的舊家具落著一層擦都擦不掉的灰。
臥室和客廳被鏤空屏風和破布條隔開,裡面有張一側墊著磚頭的床,阿准躺在上面,他從外面進來都未下地,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葉師兄呢?」
張永成理了一下鬢角散著的頭髮,強顏歡笑:「他去朋友家做客了。」
去朋友家做客?
在這種朝不保夕的環境下,誰沒事去朋友家做客啊,只怕葉問是去干苦力了,因為他進屋的時候看到牆角木盆里放著一套長衫,上面沾著許多煤灰。
這個葉問,雖然說話做事謙虛穩重,但骨子裡有種超然物外的清高,落難後也是不肯受人恩惠,前天他帶著兩筆生意去了清泉的廠子,對方告訴他曾在街上偶遇葉問,並好言勸其到棉紡廠做事,起碼能得一家溫飽,可惜被葉問拒絕了。
「坐,你坐啊。」張永成把他讓到八仙桌旁邊的凳子上,去灶台拿暖壺幫他沏茶,可是找了半天也只在鐵盒子發現一點茶葉末。
咕咕咕咕……
一陣悶響打臥室方向傳來。
林躍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葉准正用手摸著小肚子,面帶好奇看著他。
「阿准,你不認識我了嗎?」
「認識,你是那個教小孩子讀書寫字的林叔叔。」
當初張永成帶兒子逛街的時候經過奮進堂,見過幾次,葉問還打趣說等阿准再大一兩歲就送到他那裡讀書識字,林老師教的好不說,還能節省一筆教育費。
「哦,對了,你畫的畫也特別好。」
林躍笑笑:「都快傍晚了還睡午覺呢,怎麼不出去玩兒?」
阿准一臉認真地道:「爸爸以前很愛打拳,但是現在已經很久沒打了,他說動的多容易餓,我們現在沒錢,要省著點花。那我也不出去玩了,媽媽和爸爸就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