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今天回來這麼晚。」陳嶼扭頭問道。
「公司事情多嘛。」她換好鞋過來,抬眼看到沙發上坐的林躍:「陳旭來了。」
「唔……」林躍點點頭。
她一邊拿起桌子上的保溫瓶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一邊說道:「你們剛才說什麼回扣?」
陳嶼說道:「你自己問他吧,早說別讓你給他介紹工作。」
鍾曉芹眨著大眼睛說道:「出什麼事了陳旭?」
「沒啥大事。」林躍說道:「就是我給許總談成一筆買賣,報酬是訂單利潤的15%。」
「就這事呀,值得你把他叫家裡談話?」鍾曉芹反問陳嶼。
「還就這事?」陳嶼埋怨道:「鍾曉芹,你把他介紹給許幻山當司機,人顧佳看在閨蜜的份兒上能拒絕嗎?這叫情分,可他倒好,現在談成一筆生意,居然主動索要報酬,到了你這兒還一臉無所謂,我這人都給他丟到姥姥家了。」
「付出勞動獲得工作報酬不是天經地義嗎?怎麼就丟人了?」
「是,談成一筆生意給回扣正常,但是應該許總那邊決定給多少,像咱們這種關係,他開口要就不對了。」
「陳嶼,要我說你就是想太多,既然顧顧和許總答應了,那就說明這單生意有得賺,要是沒有陳旭幫忙,搞不好這個客戶都要丟了呢。反正我認為他沒有錯。」
「鍾曉芹,你能不能有點兒情商,別整天大大咧咧,什麼事都不往心裡裝,就你這樣,早晚會吃大虧。」
鍾曉芹一聽這話,想起早些時候因為幫助一個叫王漫妮的銷售頂撞了上司,心情頓時不美麗起來:「我吃虧我願意,用不著你管。」
得,自己這兒還沒開始懟呢,倆人先窩裡反了。
陳嶼這個人吧,小地方來上海混飯吃,能紮下根來不容易,習慣了謹小慎微,不敢在工作中有任何差錯,人際關係上也把得失看得很重,生怕給身邊人惹麻煩,同樣也不想別人來麻煩自己,尤其在結婚後,責任心使然,再加上養家的擔子越來越重,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折騰,篤定現世安穩才是最佳的生活狀態。
鍾曉芹呢,從小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結婚後有老公照管,沒受過挫折,也沒有幹勁兒,或者說人生目標。上班結婚都是出於「生活正確」的基本規劃,用好聽一點的話講叫單純,用難聽一點的話講叫幼稚。
林躍說道:「哥,你知道萬總的單子對煙花公司多重要嗎?」
陳嶼看向他。
「如果沒有萬向恆的訂單,煙花公司下個月就會資金鍊斷裂,許總和顧佳要想繼續維持,我能想到的只有一個辦法------把房子抵押給銀行。我現在幫他談成這一單,雖然要拿走訂單利潤的15%,但是起碼可以緩解公司半年的資金壓力,這樣一來,他們不會因為萬總的單子沒丟安於現狀,會更加積極地開拓新用戶來填補這15%的利潤空白,也不會淪落到背水一戰抵押房子的地步,所以……你覺得我這樣做好還是不好?」
陳嶼愕然,呆呆地看著對面坐得親弟弟。
這是那個整天混夜店泡ktv,跟一群酒肉朋友胡吃瞎混的陳旭?還真給顧佳說對了,像換了個人一樣。主動索要回扣在他看來明明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但是到陳旭嘴裡打個轉兒出來成用心良苦了。
「第二個問題,你知道萬總訂單利潤的15%有多少錢嗎?」
「多少錢?」
「我算了算,差不多80萬。」
「那麼多?」
「多嗎?」林躍嗤笑道:「你這單位集資房,位置不錯,價格還便宜,又是學區房,以後孩子上學不用擔心沒名額。你知道同地段,同規格的房子多少錢一平嗎?8萬,你們這樣的小兩居算下來要500多萬,80萬連首付的一半都不夠。我給許幻山當司機,一個月薪水差點一萬塊,去除房租、水電費、通訊費、交際費等基本不剩錢,就算買了房子也負擔不起利息,指著咱媽那個小民宿掙的錢在上海安家就更沒戲了,你勸我講情分,不跟許幻山談錢,這結婚娶媳婦的錢你給我出啊?」
陳嶼被他講得啞口無言,但是又不想這麼服軟:「你一定要在上海安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