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甲峰,又去乙峰。
相比於那甲峰上,飛鵠子在此峰上的好友甚多,自是帶著愛徒一一拜訪,相互抬舉幾句,論道一番。
季明跟隨在側,那真是這裡送來靈丹,那處遞個妙藥,貝珠抱個滿懷,臂彎籃子中塞滿了靈杏。
飛鵠子在峰上轉了四五處廬舍洞邸,都不大滿意。
來時還覺著自家老友許多,找個當學師的應當沒有問題,但是真箇見面又覺得會耽擱自己徒弟。
因是此神祝乙峰之上,談玄說禪之風盛行,再加峰上丹爐座座,火室間間,藥園成片,他怕徒兒常在這裡,耳濡目染之下疏於修行,而沉迷丹符煉器之藝。
不是道藝不好,而是徒兒正值道行精進之年華。
自家徒兒若是錯過這一段黃金時間,修不成那一黍金丹,縱使煉了再多的靈丹妙藥也是無濟於事。
飛鵠子越是細想,便越覺得自己實在草率。
他此前光顧著動用關係在山上扭轉『天人阻道』的輿情,將徒兒的學師之事想得過於簡單了。
為師者便是如此,計之深遠也。
如今釣龍翁固守規矩,不肯有半點通融,偌大的太平山上,何人可保他徒兒無礙,難道去求山中閒住的異派高人。
季明見老道笑顏又斂,便猜到其七八分的心思。
算算時間,距離道徒考核不過六七個月,也不知素羅禪師到底有沒有被他迷陣所引,去尋那座靈隱寺。
躊躇間,山岩上隱隱顯出一抹神形,喊道:「留步,留步。」
飛鵠老道見狀並不驚訝,只是悶聲的問道:「山鬼老兒,何人托你尋我?」
在那山岩上,那神形作捧腹大笑狀。
「不是尋你,不是尋你,乃是你身側少年。有人托我帶話,稱『若得閒,可去城中有梅處尋他。』」
「師傅,定是大師的安排。」
老道點頭,瞅著山鬼的神形離去,這才說道:「大師掛念是好事,中天道脈「大純陽宮」的傳人稀少,卻是個頂個的大能,這一段關係你得好好維持。」
「那我?」
「且去飛熊城中。」
二人再乘靈鶴,經過團團簇簇的雲陣,在晴空大日下掠去,將座座大峰拋在腦後,很快來到一座巨城之上。
在空中俯視,城小如垛,人小如蟻。
當靈鶴展開大翅,作垂直下落,老道坐如生根般未動一絲,季明自也不動,只暗暗以罡氣定住肉身。
靈鶴落在城中水畔高樓之上,剛一落下便有樓中人接待。
看老道一副主人家的樣子,便知曉此樓是鶴觀的產業,季明憑欄而望,小半城中風貌具收眼底。
老道招呼樓中夥計端來好酒好菜,看著正在俯瞰城景的徒兒,問道:「可見到那『有梅處』?」
「我需要一點時間,這城中許多深宅中都長有梅樹。」
季明收回放在樓外的目光,看向已經擺滿了案桌的酒菜。
在桌上都是赭熊州中的名菜好酒,像是三蒸肉、油蠟肉餅、落銀魚生等等,還有菊花酒,桂銀釀。
老道喝酒吃菜全無顧忌,毫無儀容,季明索性收了平日一套,也照樣胡吃海喝。
師徒二人吃得盡興,喝得開心,將修行中忌食葷腥,少用渾酒的規矩短暫的拋在了腦後。
不多時,一位位虛空力士從外面回歸,季明眉頭一皺,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師傅道:「沒找到。」
「梅非梅!」
老道提醒道。
季明再度拿起酒杯,身中一個個虛空力士再度躍出穴竅,以高樓為中心,在街頭巷尾穿梭而過。
「找到了。」
季明話音剛落,便見一七尺道人,托撫三綹美須髯,拿一梅柄塵尾,背一把寶劍,已來此樓上。
這道人右手一搖塵尾,左手捏訣,當胸豎直,微一低首,口中同時說一句:「貧道稽首了。」
「火龍真人!」
季明忙起身禮拜道。
自陰天宮室一別,他有去了解這位真人,此真人常在紅塵中逍遙,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