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逐漸轉醒,伴隨著劇烈咳嗽,季明一長著六指的手掌壓在胸口上,裡面的肺葉好似鐵鑄一般,沉甸甸的。
他每次的呼氣和吸氣,那就需要數分鐘之久,異常的難受,但時間久了,也能慢慢的適應下來。
由人到仙,肉體上的凡性將一點點的消失,季明將這呼吸上的變化視為成仙過程中的微小之變。
「雲手肺。」
按壓胸膛,實實在在的感受到那極其緩慢張縮的肺葉,那口靈罡之氣已然融入其中,煉就了道髒。
「可惜逆練還是功虧一簣。」
季明想到自己的逆練,心中略有失望。
不過他看大師的意思,讓他重過程,而輕結果,怕是本就不看好『逆練升法』結合『道髒升法』的想法。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季明心中生出此念,又想到大師所說經歷才是真金,怕不是應在這裡,讓他在得失中養出平常心。
季明沒有深想下來,近段時間精神一直緊繃著,不宜繼續修行,恐生心魔,於是決定閒養段時日。
說是閒養,倒也算不得閒。
因為早間晚間他要教導千手兒讀寫文字,講說聖賢書。
精怪在「幻形」這一步要煉人心,不理解為人的道理,認同人的立場,又如何去真正變個人樣。
季明雖是已教了三年,倒沒深入的教,那三年首重自身修行,煉得真炁,現在閒養下來,倒是有心思好好教導。
只是這麼一教,才發現這蟲性何其痴愚,他教個西字,千手兒讀個雞。
這讓他都不敢教那些犯忌諱的天字,畢竟蒼天又有西天之稱,生怕千手兒將西天讀成個雞天,從而冒犯上蒼。
讀寫已經夠耗神,本欲讓其學個算術的心思已是徹底打消。
為了避免修身養性的日子成為痛苦難熬的教學時光,季明只得請示大師,准許他在山下找個了教書先生。
請示之時,猿老正在身旁,便提了那千手兒一句。
猿老的話勾起了大師的遺憾,她早年也想養個靈伴在旁,只是幾番挑來挑去,卻沒個合心意的。
如今金丹早已證得,眼瞧著快突破到第三步「煉神還虛」中的胎靈境,可再想找個無主的異種靈獸,便更是難辦了。
猿老瞧出大師遺憾,便對季明道:「仙家寶洞,如何能讓凡人涉足,不如放在大師身邊養段時間。」
能放在大師身邊養著,季明自是求之不得,可問題是怕千手兒的痴愚惹惱大師。
果不其然,在季明應下之後,不過三五日的時間,千手兒便被退送到園中,還有大師一句「不堪造就」的差評。
千手兒很是委屈,躲在毒種袋中數日不肯出來,許多毒食都餵不進去。
不久,猿老來到園中,乃是奉了大師之命,為季明領來了一山下的教書匠,其老態龍鐘的,不過精神頭卻是十足。
猿老看了一眼袋中千手兒,稱千手兒在大師那裡只顧著吃喝。
靈果好丹,那是一概不拒,讀書寫字,便是一概不理,氣得大師竟是差點摔了手中的污金瓶。
又說千手兒此情狀怕是因為吃不到那些靈果好丹,心情鬱悶所致,餓上他幾頓便好。
園中來了教書匠,季明也有了許多時間。
每日裡,他在峰上漫步,在山中採藥,在潭中踩水,又或者在山頂看雲,看落日,看彩霞,看仙家遁空。
有時猿老會來陪著他,猿老總喜歡談論鬥戰之技,卻是再不去談那鑽營之道,關係人情之類的。
有時候魏無瀾裝作在山中偶遇他,接著兩人一邊覽閱風光,一邊說著天南的新鮮事情,分享彼此喜事,偶爾也說著苦惱,談個愁情。
在魏無瀾看來,朋友可以拿時間來衡量。
隨著修行漸深,閱歷漸長,交往朋友不再如兒時純粹,談得來只是一點,還要看機緣,看心性,更要有意識的付出接觸的時間。
再親近的朋友,接觸得少了,交情自然淡了,除非生死之交的那種,可以情誼長存。
他不能奢望金童主動犧牲時間來接觸交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