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殘酷,是忍者生存的基礎條件之一。
一支苦無穿過雨幕,斜斜插在長門腳邊。
人的一生,或許都會遭遇到難以抉擇的境況,便如此刻,冰冷的大雨之中,長門看著彌彥投射過來的堅定目光,身體,乃至靈魂都在顫慄。
是的,這就是抉擇,毫不遲疑,果斷如斯。
半藏殘忍無情的給了彌彥和長門一個選擇,那就是一命換一命。
彌彥看著長門,平靜道:「殺了我。」
或許沒有想像過死亡的可怕,也無視了來自風雨中少女的嘶喊,那就是這個男人的抉擇。
「彌彥…」長門眼眸劇烈顫動著。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殺了你,我早就下定了決心,要守護你們!
長門在內心裡瘋狂大喊著!
弱小即是罪嗎…
雨是冰冷的。
面具是冰涼的。
冰涼的面具遮擋了冰冷的雨。
葉梓漠視著底下兩人迥然不同的表現,那隨著身體主人一起湮滅的記憶,居然如同一點一點的水珠,滴穿了不知名的屏障,突然之間來到了他的記憶里。
雨之國,一個終年陰雨不停的可悲國度,它的可悲在於所處的位置,長年的戰亂,迫使太多的戰爭余孤流連於世。
生存的過程是艱難的,但還有可以掙扎的空間,但是這永遠都不會停止的雨則將這空間不停壓縮。
一個又一個的弱小生命,在大雨之中倒下,逝去。
而葉梓所占據的身體主人,也是其中一員,在倒下之前,他曾經遇到彌彥、小南、長門三人…
是他們,在食物如此珍貴的時期里,給了他三塊餅乾,並且朝著他伸出小手。只是,深知自身已然是累贅的他,接受了餅乾,卻拒絕去握住那三隻小手。
他看到了來自三人眼中的光芒,想來那三人也定然看得到自己眼中的灰暗。
當絕望這個名詞吞噬掉了生存,那麼死亡將不再可怕。
三塊餅乾,不過是給沙漏增添了一些細砂罷了。
他終究還是倒下了,隨後,葉梓便來到了這個世界。
記憶,在此時此刻,莫名其妙的來到了腦中。
「原來如此…」
這一刻,葉梓才明白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小南會有那樣的表現。
他並不抗拒這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記憶,然而,他也不會被這記憶所影響到。儘管身體主人曾受三人恩惠,但這與他何關?
他漠然注視著瘋狂悔恨交織的小南、神情平靜為同伴慷慨赴死的彌彥,不知如何抉擇的長門。
冷漠的心,只為己。
就算受恩惠的是他,位處此地,他也會漠然處之。
岩山之上,近百個忍者冷冷注視著這猶如悲慟歌劇的一幕。
在一處隱秘的位置,也有一個不速之客正平靜的注視著這一幕。
那是斑散播出的無數個中的其中一個白絕,用來監控有用的任何一個情報。
擁有輪迴眼的長門,正是斑落下的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
「快殺了我!」彌彥也許是察覺到半藏的耐心正要消磨到底,豁然向前踏出一大步。
長門身體震了一下,來自彌彥義無反顧的決心侵入了他的心神,即使心裡再不願意,他還是顫抖著身體拿起腳邊的苦無。
為什麼,要我做這種事情,我…根本做不到。
看到長門拿起苦無,半藏眼中寒芒一閃,從頭到尾,他就沒打算放過任何一人,這就是曉組織的首領?
愚蠢如斯…
產生這種看法的,不止是半藏,同行的所有人,包括葉梓,都覺得底下兩人非常愚蠢。
「究竟是要有多天真,才會認為這樣可以挽救人質?」
葉梓冷淡看著慷慨赴死的彌彥,這樣的死法毫無意義。
小南看著這一幕,心臟仿佛插滿了長針,痛徹心扉,這,根本就是噩夢!
懷抱著天真念頭的少女少年,於此刻,才認清了世界?
「來吧。」彌彥眼中浮現憂傷,語氣卻十分堅決。
抱歉,要讓你承受這樣的傷痛,但是,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