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海域五仙島主,齊慎言是同蘇錦歌講過的。
其人之勇猛,數次以一人之力,擊退數十同階魔修。就在月前,那位五仙島主因在戰場之上回援兩名低階修士,不慎被放逐澗的巨弩流矢射中,傷入肺腑。送回兩名低階修士後,五仙島主折斷了露在身外的箭矢,揮鞭驅馬,長槍輕騎,一路殺向了放逐澗。
放逐澗的箭矢附了魔氣又是直入肺腑,已是不治之傷。五仙島主支撐了小半個時辰,終是血盡而亡。在最後一刻,他甩出手中的長槍仰天長嘯,「不破魔邪,魂不歸還。」
之後,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人已死而身不倒,仍舊是筆直的的坐在馬上。那匹寶馬已是不作迴轉,四蹄疾奔追著那飛出的長槍往放逐澗衝去。
長槍疾射出數丈,刺穿了一名黑衣修士的胸膛,最終被另一名黑衣修士阻住。那匹寶馬亦是載著主人倒伏在了放逐澗的巨弩箭雨之中。
或是懾與他的氣勢,或是敬於他的氣魄。放逐澗暫收了腳步、停了巨弩。讓追的最近的那幾名修士捧回了他的遺體。
看著眼前涕淚縱橫,憤然訴說的眾人,蘇錦歌抿了抿唇,「你們可知西荒戰場為何而戰?」
眾人終於見她說話,內容卻是如此意料意外。一時皆靜,面面相覷。未等反應,眼前的白衣少女再次開口道:「莫說夜光海域與中元。西荒之戰不勝,只怕三千界域皆化做修羅地獄。或許千百年之後那地獄會變作極樂世界,不過恐怕大部分生靈都沒有機會見到。」
西荒之戰的緣起之因和五仙島主的隕落在白衣少女的口中娓娓敘出。話中沒有摻雜著太多的情緒,她只是平靜的在敘述。
殘陽映著荒漠中那狂風留下的紋路,給這無邊無際的黃沙披上了一層悲壯的色彩。
少女的聲音頓了頓,再次在漸涼的風中響起,「五仙島主強行抓人去上戰場確是不妥。可他,並非一個十惡之人。」
話音落下,眼前的少女身形一晃便又御風而去。那一抹白影背著殘陽,很快就消失在天地相接的一線之處。
帳篷前靜寂了許久。
帳簾一開,先前那青年走了出來,「待過了今夜,繡兒的身體好了,我們夫妻就回五仙島。」
立刻有人驚道:「榆子哥你可是在島主府掛上了號的,一回島上必要被捉去。」
青年回頭望了望帳篷,無奈道:「如那仙人所說。我們逃到了天邊又能如何?即便最終不勝,戰場之上多我一人,或能多拖延上一刻。讓繡兒和虎子多安寧一刻,我也不枉為人夫、為人父了。」
青年的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陣靜寂。
先前那少年握了握拳,道:「我也是男人,我不想用別人的血來換我一時的苟且。榆子哥我跟你一起回。」
少年的話一出,一名婦人立刻衝過來,拉住他道:「我的兒,你是發了癲了嗎。你忘了咱們是多麼難才走到了這裡。你回去又有什麼用,你沒靈根,你上不了戰場。還是跟娘走,咱們總能找到一處容身之地。」
少年沒有推開婦人,卻也沒有移動腳步。這般情況下他竟笑了笑,「娘,我也想像榆子哥護著繡嫂子和虎子那樣護著您。您不知道,我和榆子哥去探路時遇上了什麼。那戰場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
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糟糕千百倍。只越是那樣顛覆想像的糟糕,越是讓他們不敢退縮。
這話少年並未有說全,只平靜的笑望著自己的母親。
婦人有些怔楞,依舊勸道:「你沒靈根的,你沒靈根你回去也沒有用。」
少年笑的更燦爛了些,「可我有打鐵的手藝,我可以打兵器。爹都說我有天分的,我一定會打出最好的兵器來送上戰場。」
或許是因為少年話中提及了亡夫,或許是因為少年執拗的態度。婦人喃喃幾句終是不再勸說什麼,只拉著少年低泣起來。
是夜,連月來團圍在爐火前的眾人分坐了兩排,頗有涇渭分明的意味。爐火的一邊是抱了嬰孩的青年夫妻,還有那少年母子。另一邊則坐了其餘的眾人。
爐火上的菜粥煮的咕咕冒泡,老者看了看自己那有如枯樹的雙手,隔著火光又怔怔的望向那青年懷中的嬰孩。最終長長的嘆了口氣,起身來自鍋中盛出一碗粥來,走到了那青年身邊。
第二百三十章 三重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