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在剛才激戰中倖存下來的噬人蟻,暈頭轉向後,不知不覺又爬了回來。
腦袋上的觸角晃了晃,竟然有美味食物的氣息?!
於是朝地面近乎一具乾屍一樣的身體爬去。
荒見此,他心中一緊,如果她在任務中死了,靈魂就會再次被動陷入漩渦中。
當然,以對方現在靈魂的凝實和強大,不至於被漩渦絞碎了,但是會進入更惡性的任務循環中。那樣的話就能將她更久的困在這裡……
這,也正是當初他吩咐胥設下那個劇情圈套的初衷。
而此時,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絲糾結。
一種發自內心的,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
她才是真正的玩家的代表,忠誠自己的使命。而且……究其根本,貌似他們之間並沒有生死不休的過結啊。
就在他想讓系統將她靈魂抽出來時,卻看到一個白如素縞的瘦弱男子出現在他身旁。
一個身上充滿了滔天殺孽的死囚。
他到她身邊要幹什麼?難道是要將她殺死嗎?
等等,這……這人竟然是一個沒有靈魂的?
可是為什麼卻給他莫名悸動?
就好像無比熟悉,卻偏偏陌生的連對方樣貌都看不清。
暴君開始瘋狂拍打那些湧向梓箐的噬人蟻。
可是,噬人蟻卻將這裡有食物的消息用觸角傳遞了出去。
不管他怎麼拍打,周圍的噬人蟻不減反增,甚至有包圍之勢。
暴君把散落地上的繩索甲殼等物收集起來,把梓箐綁到上面,然後套在肩上,打算將她拉走。
此時的梓箐完全憑藉毅力在沙漠中與沙怪拼了兩個月,早已把身體榨乾,看上去就像一具被曬的乾枯的黑黢黢的乾屍。
可是落在他的眼中,這就是他追尋了幾十年的生機,與他而言恍若未覺的殺念被潛移默化地消泯。
他只感覺無比的親切,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
對於暴君而言,他一開始雖然站在山巔上看到沙漠中的激戰,可是真正走起來卻無比艱難。足足跋涉了兩個多月,幾乎把生命榨乾了,此時也是強弩之末。
他拉著梓箐,一步一陷地在沙漠裡緩慢前行,又怎逃得過瘋狂爬動的噬人蟻。明知逃不過,卻仍舊執著。
很快,那些噬人蟻便再次圍了上來。
突然,他拿起那柄用沙怪觸角鋸齒做的彎刀,揮手就朝自己手臂砍下去。
手臂應聲掉落,暴君看著斷臂噴出的黏稠烏黑的血液,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便隨手扯了根繩子綑紮起來。
而後撿起地上的斷臂朝後面遠遠的扔了出去。
總歸是新鮮血液的刺激,吸引噬人蟻紛紛驅赴,暫時緩解了被包圍的壓力。
可是這如同飲鴆止渴,不過一會,更多的噬人蟻圍攏過來。
暴君毫不猶豫地把身上能割下來的東西全部割了,耳朵鼻子……只可惜身上的肉也如乾屍一樣,只剩一張皮貼在骨頭上。
看著黑色慢慢匯聚,如同浪潮一樣湧來,他知道逃不掉了。
可是心中卻有種執念,不能讓這樣的生機和希望被淹沒。
於是再把腳一節一節地砍下來…
最後沒有任何能砍的了,便用如同人彘一樣的身體朝噬人蟻滾了過去。
不經意中,一滴烏黑黏稠的血滴在梓箐臉上。
剎那間,原本正封閉在識海中自我修復的梓箐,猛地感覺靈魂被拉入一個幽深的無底深淵中。
一個只有黑白色的虛無世界。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讓梓箐猛地回過神來——這是一個人的靈魂世界。
她曾經在一個劇情世界中進入過別人的靈魂世界,便是這般的——帶著死寂的單調。
普通人的腦海中總是會裝滿許多東西,多到連他們自己都分辨不清。
梓箐心中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難道這也是九哥曾經散落的靈魂碎片?
梓箐下意識把自己的靈魂觸手探了進去,就像一潭被凝固的孤獨,哪怕只是一絲絲的觸動,也讓裡面起了淡淡的漣漪。
緊接著,原本灰白的顏色逐漸變得明亮和生動起來。